东方紫心中一团郁郁的火熊熊燃烧起来,面上却丝毫不露。他笑着,笑得冰冷而又恶意,他看着魏可孤的眼睛,声音轻如情人间的低语,却又带着一种刀锋般的锐利。&ldo;那么,倘若我说,我要用他去救殷儿呢?&rdo;。……他的语声很轻,但这句话,却象是带着种神奇的魔力,四周的山风象是一下子就就冻得凝固起来,鸟啼虫鸣一片静寂,偌大的山中,竟然一点声息都没有,甚至连三个人的呼吸声--都在刹那间停止了。。……魏可孤此刻的脸色就象刷了一层石灰,又惨白,又难看。东方紫好整以睱地看着他,得意而恶毒的微笑。他象是生怕他没有听清楚,残忍地再逼紧一步,&ldo;你说啊。我要用他去救殷儿,你还保不保他?&rdo;魏可孤脑子里轰地一下,象火药炸开,平时引以为傲的清明思绪已变成一堆乱麻。他张了张嘴,有无数问题想要问他。殷怎么了?他在你的手里?伤得很严重么?为什么要用拾来才能救他?他们是什么关系?你们又是什么关系?。……这些问题在他脑海中一拥而上,乱了,全乱了。他想问,但一时却又不知从何问起。他没有怀疑东方紫话中有几分真实姓,这男人的傲气是显而易见的,尤其,在实力相差悬殊的情况下,他根本就没有必要来欺骗他。他不知道自己思想混乱了多久,在一片纷乱中,有一个迫切的念头渐渐浮出水面,越扩越大,渐渐占据了他整个头脑。是保拾来还是保殷儿?魏可孤脸色惨白。此刻的他,犹如被产婆告知妻子难产大人小孩只能任留一个的丈夫,试问那些人又是如何在短时间内作出艰难选择的呢?这世上本就没有绝对的事,所以人心也不可能真正的平均分作两半,总有比重稍微大的一部分,那些人一定是选了对他们来说最重要的人,而他心中最重要的人……仿佛过了很久很久,他终于僵硬地转动脖子,慢慢把头转过去,神情古怪地看向拾来。少年的脸色比他还要白。他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眼中有一种惨烈的神情。自从东方紫别有用心地吐出了殷儿这两个字,他已知道他最害怕的事情已经到来。随着魏可孤长时间的犹豫,拾来的心也一点一点地发凉。他多么希望魏可孤能象刚才那样那么坚定地说一声&lso;是&lso;啊。在魏可孤心中,他与公子殷到底孰轻孰重?答案,他不是心里没有数的。只是,在胆颤心惊地等着他作出选择的同时,他却始终不肯放弃那一丝侥幸的希望--已经不寄望他是出于爱了,但他对他,总会有一点点不忍之心吧?可是,魏可孤转过来看他的眼神,让他如堕冰窖,遍体生凉。象有一只无形的手,握住了他的心,慢慢地使力,一点一点,把它拧了下来。他不是一个会哀求的人,但此刻,他看着魏可孤的眼神里已经不知不觉中带了种哀求的神情,也许很多事,他确实都不太懂,但被放弃的不祥前兆是如此明显啊,魏可孤看着他时那充满痛苦而歉意的眼神,那微微抖动象在无声地说着对不起的嘴唇,缓缓的、冰凉地,浇在他心中残留着的最后一丝微弱希望的火焰上。不,不要……不要象我猜的那样,告诉我是我猜错了对不对?你不会这么狠心的,对不对?拾来的视线情不自禁向下滑去,落在了魏可孤的手上。那只手,那只曾经给他喂过药、渡过气、抱过他、给过他无数安全感、钳制着东方紫手腕的手,正在缓缓地、慢慢地,松开。拾来哭了。泪如泉涌。&ldo;不要……&rdo;如果最后的结局已经注定要被放弃,那为什么刚才又要给他那么大的希望呢?!。……泪眼模糊中,他看到魏可孤的手仿佛停了那么一下。他象在挣扎,但随即便决定维持初衷。动作虽然慢,却没有再作停顿,他的五指终于全都展开了,缓缓地收手,缓缓地放弃。他转开了脸,闭上了眼睛,象是已不忍心再看拾来满脸悲哀的眼泪。东方紫骤然爆发出一阵疯狂的大笑。这笑声听在魏可孤耳中,更是说不出的难受。没有人看到他的手藏到了衣袖里,缓缓地攥紧成拳头。他何尝不知道这笑声是对人姓的讥讽,何尝不知道自己已经中了东方紫的计--以天一教主的大能,掳走拾来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可是他不,他轻描淡写地让他自己选,保殷儿还是保拾来?你说。他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样,但却清楚地知道自己已经随着东方紫的设计走了下去,从今往后,他再也不是那个俯仰不愧于天地的魏可孤,从他松手的那一刹那,从他看到拾来眼泪的那一刹那,他心里已深深刻下一道叫作拾来的伤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