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发现的贺莱左手小指残疾,七院的医生给出了个常见的手术矫正方案,贺钧招标会后抽出时间亲自过去见了这个梁医生一面,王平春照例陪着,就听自家副总三言两语下,这梁医生就主动牵线搭桥起来,推荐他们去在骨科全国第一平京三院治疗,他导师正好是那儿的副主任医师。一系列沟通之下,暂定9月初赴京做矫正手术。因为牙齿、营养不良等问题需要经常去医院,加之补课老师已经找齐,半个月里贺钧都是陪贺莱住在建工路的房子里,方便了贺莱,倒是折腾了他自己,每天光是上班通勤就要横跨一个半区,一个多小时的车程,要是下班赶上晚高峰,那就直逼两个半点了,毕竟建工路是莱江最繁华的主干道之一。建工路的房子在茂庭公馆小区,只有一百二十平,虽说舅甥两个够住,但是贺钧的工作免不了交际应酬,客人带到家里来也是常态,考虑到给贺莱一个安静的学习生活空间,整个八月份,他都在托人帮忙找合适的别墅入手。莱江市作为重工业名城,加之海运河运四通八达,房价一直在全国前列。因为发达的产业集群优势,莱江的富人也多,学区好的别墅更是稀缺资源,这么打听着,才得到信儿,现在有两套正合适。一是位于南津区的裕园,属于老牌纯别墅小区,联排56户,独栋8户,卖家出手的这套是个联排边户。优点是绿化好,闹中取静,地段好,到公司的通勤距离大大缩短;缺点也很明显,因为是十几年前的建筑,整体规划和设施养护上都存在局限,简而言之就是一个“旧”
字。第二个则是去年交房的滨江潮鸣府,小区里洋房别墅被一座人工矮山隔开,房子是三层独栋带配楼,位置极佳,视野无遮,在三楼阳台上遥望,莱江近入海口的江面平阔缓流,远处迭巘清嘉,一眼望去,山海之景与城市霓虹尽收眼底。缺点是地段算不上极佳,价格却是裕园的二倍。贺钧没细说,只是带着贺莱两边都看了一遍,问她中意哪个。正是傍晚,贺莱站在滨江潮鸣府的阳台上,张目望着夕阳的余晖在宽阔的江面上倾情挥洒,城市的灯光高低错落,低头瞧着楼下门前大片的整齐绿地,不假思索地扬起脑袋看向舅舅:“这个好!”
贺钧哈哈大笑,顺手捏了捏她的面颊:“咱爷俩想的一样!”
贺莱高兴极了,脑袋靠着舅舅的腰蹭着撒娇问什么时候能搬过来,贺钧双臂撑着栏杆,目光向前方的瑰丽城景延伸:“很快,我保证。”
……贺钧迅速交了定金,用自己手头的现金流又借了朋友60万付了首付,在八月底办好了贷款,立刻过了户。遂南省那边也传来了好消息——贺莱的改名和学籍户籍全部办好了,从此以后贺莱跟他在同一个户口本。
原本想着用卖家的装修,可是再去看的时候贺钧的完美主义犯了病,总觉得风格太过扎眼,而且布局上也不适合小女孩,到底是把手里的一套房子卖了,一部分还了朋友钱,剩下的部分用作装修款。这些贺莱全都不知道,她是在茂庭公馆上完辅导课时听王平春提到的,她刚听数学老师讲了两个课时,大脑好像生锈的齿轮重新转动,无数的锈渣在运行中挤压掉落,十分痛苦。王平春是过来接她去外边吃饭,贺钧还有会,到时候跟她在酒店汇合。“莱莱,贺总可是为了你掏了家底了。”
他客气送走数学老师,之后等着她收拾好下楼,就坐在玄关感叹。“我舅舅怎么了?”
贺钧是她最感兴趣的话题。“买潮鸣府那个房子,贺总这么多年的奋斗全抵了。”
王平春感叹,贺钧向来物欲不高,赚的钱也不投股市,外甥女一回来,恨不得全换出去也不心疼,前几天还定了辆商务车,就等着小姑娘上学接送她用!贺莱愣了半秒才反应过来:“那套房子很贵吗?”
王平春就是随口感叹,看她这样就知道自己说错了话,赶紧补救:“放心,对贺总来说完全没问题!”
贺莱没再多说什么,一路上都反常地发蔫,王平春晓得她这是往心里去了,一面开车一面不停地解释,试图让小姑娘高兴起来,贺莱对他很配合,只可惜一直到吃饭的酒店都没高兴起来。贺钧到了包厢,就看外甥女失魂落魄地坐在沙发上发呆,跟别人寒暄几句过后,径自过去屈指弹了她一记额头:“等急了?”
“舅舅!”
贺莱双眼发亮,完全不在意脑门的微痛,长臂就抱住了舅舅的腿。她个子矮,又是坐着,搂住站在前面的贺钧,脑袋放的位置十分尴尬。贺钧稍稍侧身,抬手垫在身前,女孩毛茸茸的头在掌心里,充满依恋的姿势下,简直像个蜜袋鼬。贺钧大手扶着她的后颈,安抚地摸摸:“撒娇个没够,先吃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