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她并未透露太多,只是言简意赅说了一句“当日西山落水的元凶是大皇子”
,剩下的不用挑明,亦泠也能琢磨出个大概。
钰安公主是皇后所出,太子的同胞妹妹。若亦泠死在她手里,谢衡之与东宫即便不决裂,也免不了生出嫌隙。
亦泠原以为是亦昀被钰安公主暗中利用,没想到真正的黄雀是大皇子。
更没想到,在自己浑然不觉的情况下,已经陷入了大皇子与东宫的争权夺利中,险些被人当作了垫脚石。
原来谢衡之那日所说会给她一个交代并不是随口安抚。
想到这些,亦泠也不知是因为震惊还是旁的,心跳久久无法平息。
活了这么些年,她从未被人如此明目张胆地庇护过。
即便是她的亲生父母也会在权衡利弊之后选择放弃她,更遑论为了她去报复一个身份尊贵的皇子。
就像一个习惯了孤身行走在冰天雪地里的人,忽然有了一个烧着熊熊篝火的容身之处。
只是这篝火的源头,又十分灼烫。
闭眼冷静了一会儿,亦泠忽然打开马车轩窗,让凛冽冷风刮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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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山的车马行至上京城中,便分道扬镳。
皇家銮舆与谢衡之所乘马车有条不紊地驾向皇宫,谢府的马车则拐向了另一道。
谢老夫人多少年没经受过这种折腾了,一下了马车便直呼腰酸背痛,连忙回了慈心堂休息。
亦泠的动作要慢些,已经踏进谢府许久,才惊觉天色已晚。
原本谢府随行的下人们都是奔着庄重的罗天大醮去的大罗山,个个兴奋激动难以言表。
回来时,却各个缄默不语,提都不敢提罗天大醮之事。
整个谢府的气氛比往日便多了几分压抑。
作为唯一知晓前因后果,且牵连其中的人,亦泠更是坐立难安。
日月灯在众目睽睽之下焚烧了醮坦,是无可抵赖的事实。
皇后也下旨让谢衡之将大皇子押送回京,他看似已经回天乏术。
可圣上终究还没给大皇子定罪。
此事一日不尘埃落定,亦泠便一日不敢掉以轻心。
冬日的夜色似乎总是眨眼睛降临的。
亦泠不过是换了身衣裳,朦胧月光已经铺洒满庭。
曹嬷嬷心知亦泠受了惊吓,回来后便没歇过片刻,又是亲自去煎煮安神药,又吩咐厨房做了一大桌子她爱吃的菜。
可惜亦泠始终没什么胃口。
()虽然心知出了这么大的事情,谢衡之定会长留宫中。
用晚膳的时候,她还是频频望向窗外,不放过任何风吹草动。
也不知过了多久,桌上的饭菜撤下去热了两回,谢府里终于有了动静——
似乎是有人回来了。
亦泠立刻放下筷子站起了身,正巧锦葵推门而入,她便问道:“是大人回来了?”
“不是呀。”
锦葵摇摇头,“是利春回来了。”
亦泠眸光微动,披上外衣走了出去。
碰上利春时,他正从谢衡之的书房出来,手里拿了个黑匣子要送进宫去,埋着头走路,似乎在想什么事情想得入神。
被亦泠叫住时,他愣了一瞬,才行礼道:“夫人,有什么吩咐吗?”
“宫里出什么事了吗?”
亦泠径直问道。
利春:“没什么事啊。”
亦泠:“大皇子殿下呢?”
利春答:“属下方才把他押送至他的府邸看管起来了。”
看来暂且不会有什么变故了。
亦泠松了口气,再定睛看着利春,这才发现他嘴角带着莫名其妙的笑。
“你笑什么?”
“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