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衙。
孙乾入见郑平。
两人年龄相仿,一个是郑玄的高徒,一个是郑玄的麟子,少时相识,彼此之间颇为了解。
这一见面,孙乾便是故作严肃,寒言问罪:“郑显谋,你在这高唐县做的好事,连陈相都惊动了,可知罪啊?”
郑平执扇一礼,向孙乾赔罪道:“行事前未能邀公祐兄一道,的确有罪啊!愚弟愿领责罚!”
孙乾严肃的表情瞬间一散,指着郑平笑道:“显谋,你口称有罪,却还要拉我一道,我怎就认识你这个不良友!”
两人相视大笑。
郑平邀请孙乾入常席坐下,随即又斟了两碗白水,张口即道:“公祐兄,这是愚弟用高唐县的清泉酿制的白干酒,清澈如水,饮之不醉人自醉,堪称世间绝品啊。”
孙乾看着眼前的如水一般清澈的白干酒,又瞥了一眼郑平的言语眼神:“显谋,你这酒都无酒香,气味淡如水,还敢称世间绝品?”
郑平哈哈一笑,端起瓷碗,敬道:“有诗云,人生足忧患,合散乃常理。惟应当欢时,饮酒如饮水。”
“这正应了愚弟跟公祐兄多年未见,只顾叙这旧日之情,而忘却了这酒的香味了啊。”
“来,公祐兄,愚弟先干为敬!
郑平故意曲解诗词本意,郑重其事,将瓷碗白水一饮而尽,大呼痛快。
孙乾端起白水,下意识的嗅了嗅,心中更是犯疑。
难道真是世间绝品之酒?
孙乾强忍心中疑惑,于是也一饮而尽。
下一刻,孙乾的双眼圆睁:“显谋,这就是你说的世间绝品?你又戏我!”
什么世间绝品之酒,这不就是白开水吗?
郑平却是微微摆手:“圣人云,上善若水。又言:譬道之在天下,犹川谷之于江海。水乃生命之源,如何称不得世间绝品啊?”
孙乾无奈摇头,指着郑平笑道:“显谋,我方才就吓唬你一次,你却拿白水来搪塞我。你当我真不知,这高唐县禁酒?督邮的督察报告,都已经述明了。”
寒暄一阵。
孙乾微微敛容,道明来意:“显谋,这次陈相遣我来,名义上是想让你和刘县令一同前往平原县述职。”
“而陈相的目的,却是想询问你,是否有平定平原郡黄巾的良策。”
“你若没有,这平原县就不用去了,避免到时候徒增尴尬。”
“而我则回禀陈相说,你诸事繁忙,暂时抽不开身。”
孙乾言语中尽显维护之意。
倘若郑平目前还未有这方面的考虑,贸然去平原县又答不上来,反倒让陈纪轻视了。
“公祐兄,你在陈相身边已有一月,对这陈相有什么看法?”
郑平没有立即回答,而是询问孙乾对陈纪的评价。
孙乾肃容道:“陈相此人,深谙官场人情世故,最善借古喻今,避免被脏水泼身。虽然品行堪称士人表率,又有清廉治政之心,但他过于爱惜羽毛,只要是会影响他名声的事,几乎是不会碰的。”
郑平不由摇头:“重私名胜于国家大事,若是治世还能当一个清廉能臣,但在这乱世之中,却容易误事啊。”
孙乾点头:“这也是为何我方才会问你,是否有平定平原郡黄巾的良策。我知显谋不是因循守旧的人,量策用计,往往顾全大局而忽略私名,但若真要这般用计,陈相很难会认同的。”
“无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