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人不知,他却是知的。
封后的诏书早早的写下了,陛下是反复改了又改,觉得以往的诏书用词寓意不佳,非得自己改,改来改去又觉得不满意,换回了原先的诏词。
***
天边火云如烧,日悬中天。
幽州暂且不提,另一边京中的梁王府,这两日可谓是一片愁云惨淡。
梁王忽然患了恶疾,来势汹汹,如今病在府内,便是连王妃世子等至亲亲眷都见不了。
梁王院处,各处奇石妙景,绿荫成蒙,蝉鸣高树,熏风阵阵。
梁王妃却没心思赏这等美景,她满面怒容,金钗乱颤,一巴掌打在身前拦着她不让进的内侍脸上,怒喝:“你个阉人!竟敢拦我?”
世子妃以及一众王府女眷见状往后退了两寸,皆是满面愁容。
内侍脸上挨了一巴掌,被梁王妃那涂着鲜红蔻丹的猫儿爪挠破了半张脸,疼的龇牙咧嘴,拱手无可奈何道:“奴才听王爷吩咐罢了,还请王妃见谅,这院子谁都不能进。”
梁王世子面带薄汗,急急匆匆阔步赶过来,见此场景连忙拦住梁王妃。
旁人不知,只以为梁王生了恶疾,他却是知晓一些内情,支走了母亲与妻子的侍女,道:“父王怕是在外招惹了官家女眷,被陛下撞了个正着,如今这恶疾怕是。。。。。。此事万万不能对外声张!”
那梁王妃虚晃了一下,大惊失色:“我还当是个什么事,为了这个事,就将王爷打成这样?还罢了他的职?陛下未免也太。。。。。。太。。。”
“母妃慎言!到底是父王的过错,如今儿子也不敢论父王的对错,只这件事竟然是被陛下知晓了,我们家也该拿出些态度来。”
梁王世子连忙喝止脑子不太精明的继母。
这梁王妃不是梁王世子生母,乃是继妃,虽是继妃,却是梁王世子嫡亲姨母。
梁王世子生母过世后母家为了照顾年幼的梁王世子,便做主将先王妃的妹妹也就是如今的梁王妃嫁了过来。
她也没有子女,因此梁王世子与她到相处的甚是融洽。
世子向来爱惜羽毛,不同于梁王浪迹花丛,梁王世子倒是清正严明,举止明朗,旁人都说他不像梁王,倒是像极了今上。
梁王妃知晓世子所图甚大,为此付出良多,她也一惯没有主见只听世子的。
听了只能哭着骂起梁王道:“你父王是个见着女人走不动道的,我能怎么办?陛下知晓了,我们家该怎么办。。。。。。。”
旁边一直静默的林良训脸上泛着青色,情绪十分不对,她垂眸道:“如今,除了将人纳入府邸来,还能如何?若是个高官女眷,娘娘还是想着如何安抚吧。”
梁王妃听了倒是心中一松,轻笑道:“还道是如何,不过是个位份罢了。侧妃位置难不成还不够?你们仔细询问了是哪家的姑娘,本宫亲自备上厚礼前去赔罪,这总成了吧。”
这事已经不是第一次做了。
世子皱眉,觉得如此不妥,可左右也没有更合适的解决办法,只得死马当活马医。
也只好如此。
可那日的事任由几人百般询问随从仍是无一人知晓。
说来也是十分赶巧,隔日便是林良训祖母,镇国公府太夫人的寿辰,因着不是整寿,镇国公府也没有大办。
早早的府里开了大门,来往贺礼宾客却是络绎不绝,半条街都停满了宝马香车。
镇国公府本就是百年世家,老树盘桓百年,尚且底下根枝错综复杂,上头叶叶相交通,更遑论是镇国公这座开国公府。
十几年前镇国公世子如今的镇国公朝中站错了队,犯了错遭贬谪,镇国公府轰然坍塌了泰半,可这些年来,底下儿郎们长成,姻亲相互扶持,后镇国公府的姑娘更是名声在外,出了一个梁王世子妃。
圣上不设后宫,无有子嗣,有人推测是那位早年酷爱骑马打猎,导致龙体受损,这才拿的潜心修道做幌子。毕竟,哪有坐拥四海的帝王不贪图女色的?
无论如何,没有后嗣是众人亲眼目睹。
这两年陛下还能称年轻有为,无人敢催什么,可再过些年,过继子嗣之事定然要摆在堂前。
陛下有亲兄弟,自然不会舍近求远选那旁支的堂兄弟的儿子。
所有这未来天子,不出所料便是梁王府、安王府两府出了。
比起当年太后偏爱,导致兄弟阋墙,这几年被封到千里外苦寒之地的空壳子安王,这位天子兄长梁王纵使沉溺美色不着调,他的世子却是半点没像父亲,实打实的宗室子弟中的头一份。
梁王世子早早成了香饽饽,后来娶了这镇国公府的姑娘,若是不出意外。。。。。。
这镇国公不出所料,日后便是后族了。
是以应着这一层裙带关系镇国公府也逐渐走出当年的阴翳,纵使府邸中郎君在朝中仍不复当年官位,可地位却恢复当年的盛状,多的是想要交好的贵族世家。
侯夫人作为镇国公府出嫁的姑奶奶,也是一大早就带着玉嫣成恪回了镇国公府贺寿。
她甫一入府便被仆人笑脸相迎,带着玉嫣成恪去了太夫人院里,镇国公府是四进的宅子,入手第二个垂花门,再穿过一条抄手走廊,才到了太夫人处。
老远便听到一片说笑声,郎君在座屏外为着说话,座屏内女眷们也在莺声燕语,今日林世子妃也在,好不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