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十八岁的小大人们进入大学之后最重?要的事情是找对赛道。张壹轩专业热门,便想着本?科毕业后就回川地找大厂;倪思蓓打?定主意考公考编,家里不缺钱只需要她养活自己;温始夏目标明确想进西港教书,作为难进的名?校,她也?只能努力提升自己。
这样说来,她还?不知道傅星桥的规划是什么。
温始夏在某个深夜想到这一点?,便想着改天旁敲侧击地问一问。
不料在这之前,噩耗先来了。
当时温始夏刚上完清明假前的最后一节专业课,老师下课后向她招手?让她存一下ppT,课后到班级群里。
温辛良的电话就是这时候进来的。
她站在讲台上,刚将?优盘插进去,口袋里的手?机就开始震动。
旁边老师在回答同学的问题,温始夏往墙角处站了站,掏出手?机后看?到显示【爸爸】。
她接上后还?没来得及说话,整个人就被钉在了原地。
——“夏夏你现在去北门陈叔接你,外公去世了。”
绿色的进度条达到百分?之百,温始夏这时候竟然还?顾得上礼貌,向老师说了谢谢。
至于老师回了什么她就什么也?不记得了。
她愣愣地收拾好自己的双肩包,甚至忘记将?它?覆上脊背。耳旁嗡嗡直响,下课后大家讨论吃什么去哪里的声音刺激她的神经,她一句话也?理解不了。
倪思蓓问她怎么了,她也?只是摇摇头说我得回趟秦城。
“秦城?你外公外婆家?”
再问什么她也?不肯回了,只在走出教学楼后开始狂奔。
——“人是脑梗走的,半夜你外婆心慌起夜现的。”
——“走得很?安详,面容不难看?,甚至在微笑。”
——“也?不知道外公是不是感受到了,遗嘱就放在书案上,上面压着一颗你以前最爱吃的大白兔奶糖。”
她少有这样失态的时候,书包挂在将?要失力的手?掌中,呼吸都被冻住。
柔和的风吹过,她又想起来,刚才教学楼内走廊的墙上,那一幅醒春图便是付华汝作的。
那样沉稳顿挫的触,棉料的生宣,玛利蓝盒的国画颜料,她依然记得。
纸本?写意的花鸟画,墨层叠染,侧锋皴擦,藏锋含蓄,露锋苍健,逆锋生辣。就连篆刻的章子都工工整整拓印,像是他的一生。
春风拂过温始夏的脸颊,拉开车门坐进去后,她摸了一把脸,满手?的冰凉。
陈叔一句话也?没有说,只透过后视镜深深看?了她一眼。
所?以为什么是春天,是将?要下雨的清明。
年前她去家里看?望两位老人,那样刚正的老先生在知道她病可能还?没好后显露明显的慌乱,攥着她的手?不让她去。
她以为他会攥住她这个外孙女的手?一辈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