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试探无果,谢衍板正了面容,重恢复到最初的那个和蔼兄长的模样,“孤还有事,便先走了。”
他说完这话状似便要离开,却在即将与谢流庭错身而过时停下了脚步。
两人以肩相抵,面朝截然相对的路径而立。
谢衍压低了声音,用唯有在场两人能听清的声音开口。
他的语气好似如同最初那般温和稳重,细听之下却带了些不易察觉的阴沉——
“孤不信今日所言你听不明白,究竟是要明哲保身,还是要与孤作对……五皇弟且细细思索后,再回答吧。”
说罢,谢炀微一振袖,随即缓步离去。
“臣弟,恭送太子殿下。”
谢流庭微微敛眸,唇畔始终带着儒雅的笑意,他口中说着恭送的话,却并未俯身行礼,反倒将肩背挺得直,恍若一株永远无法被风雪磋磨的松。
今时不同往日,笑语翩翩却杀伐狠决的人在心底开辟了一片纯净的沃土,用来存放与保护那小小的心上人。
为此,心机深沉者自不必再收敛锋芒。
男人落在袖中的右手捻住套在左手食指间的玉环,缓慢摩挲了片刻,正当他松开手时,身后恰好响起一阵急促而轻稳的脚步声,与此同时,宦者恭谨的声音传来——
“彧王殿下,陛下召见。”
彧王府内。
“殿下,恕灼清耳拙……你刚才说了什么?”
灼清眼含诧异,少见地对桑岚的决定提出了问询。
“我说——我、想、出、去。”
桑岚搁下茶盏,抬眸看向一旁随侍的灼清与灼华,像是怕她们听不清楚,又再次重复了一遍:“我想去府外看看。”
闻言,灼清与灼华俱是一愣,随后松了口气般舒展了眉眼。
“明白了,我们这就去准备。”
转身时,她们都从彼此的眼中看见了释然的笑意。
这是时隔数月以来,她们殿下第一次提出要出府看看。
虽然先前应邀出府的时候不是没有路过这座繁华城池中的街道,但那些时候他都仅是坐在马车中,透过掀起的车帘观看两旁的景象,那些街景看似离他很近,又好似隔了一层很远的隔膜。
当他踏出这一步之后,终于也能够亲身体验其中。
先去的地方,就是慕名已久的博芳斋。
这家店完全无愧于它在京中的盛名,从店门口排出的队伍末尾都快拐到了街角,桑岚带着两个侍女跟着排了许久才终于进到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