尕张摇头,“不像。”
“那你为什么说他是买主?”
“人家有钱啊!”
说起这茬,尕张的双眼雪亮雪亮的,“美元见过吧,一百一张的绿票子,一沓一沓的……可惜,敦煌城里不一定人人信佛,但对千佛洞没有不信的,谁家生了娃整夜哭闹,带去九层楼绕着大佛脚走三圈,保准就好了。没有敦煌人会打千佛洞的主意,都怕遭报应,所以鬼市没人搭理他。后来过了一个多月,有小道消息传出来,说千佛洞遭贼了。”
“你想想,他不是买主,谁是买主?”
萧侃仰头回看身后的林寻白,假如尕张所言非虚,沙卫是被这个老外雇佣才去盗壁画的,那么奇怪的地方又来了,他既有现成的买主,偷到壁画后为何还要把画藏起来?
北区洞窟少,巡查薄弱,现壁画被盗已经是一周后的事了,再到警方出动、抓捕嫌犯,这期间少说十天,多则大半个月,沙卫早可以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带着女儿远走高飞。
难道真是冥冥中的定数,他偷了壁画,所以必须遭到报应?
“对了,那老外还有个向导,向导是中国人,年纪不大,二十来岁吧。”
尕张说着连连啧嘴,“后来我也没再见过他们,千佛洞的东西谁能拿走,偷了那是要死人的!”
虽然他话中没有关于向导的详细描述,萧侃却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直觉——那个人或许就是春生。……
虽然他话中没有关于向导的详细描述,萧侃却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直觉——那个人或许就是春生。
林寻白冲她微微点头,看样子,他的感觉也是一样的。
前边不远处,忽然有了争执的声音,像是卖丝巾与绢画工艺品的摊主玉花与一个客人杠了起来,玉花嗓门大,声音传得半个鬼市都能听见。
她说:“鬼市是卖东西的,又不是修破烂的,修不了、修不了。”
“修什么呀?”
林寻白好奇地嘀咕。
尕张探头看热闹,“黑咕隆咚的,看不清。”
唯有萧侃站起身,直接大喊:“你拿过来,我给你看看!”
争执声止,幽暗中一个男人的身影慢慢走近,站在萧侃面前,认真地问:“你会修东西?”
他的普通话夹着生硬的腔调,听着怪别扭的。
萧侃果断地冲他伸手。
对方迟疑了一下,将合拢的双手缓缓摊开,她低头一看,掌心有几块零碎的布头,三大两小,大的将近半个手掌,小的仅有拇指大小。
是黑的丝绢。
萧侃收回手,从旁边抽来一张白纸,示意他将碎片倒在纸上。
鬼市的光线不够亮,林寻白弄来一盏应急灯,啪地一开,亮亮堂堂的。白光下,萧侃将边沿硬脆的丝片慢慢捋开,先细看上面模糊不清的迹,接着开始摆位,一会把大的放在下面,一会把两片小的交换位置,最后拼出一个大致的布局。
末了,她将白纸递过去,熟门熟路地说:“这几张是绢画碎片,用的是宋代双丝细绢,这块上面有重重叠叠的小佛手,掌心绘有眼睛,而旁边这块的佛手握有各种法器,是靠中心的位置,整体来看,画的应该是千手千眼观音,至于这半截人像则是供养人,一般出现在画面下方,两个小块像是童子的髻和莲花,姑且算是观音两侧的持花童子吧。”
一席话说完,别说此人目瞪口呆,连一旁的林寻白也暗暗咂舌。
有时候,武力值太高,的确很容易让人忽略她文雅而高深的鉴定能力。
萧侃不动声色地将生意往前拉了一步,“这是我搭档燕山月,古董修复师,她可以把这几片绢布处理干净,重装裱。”
对方没有立刻答应,而是将白纸一叠为二,夹住当中的残片。
“谢谢。”
他丢下两个字,转身离开。
林寻白不明所以,刚刚不是还要修东西的吗,怎么突然不修了?嫌燕老板价格贵?他也没问价啊!
尕张明白了,“他这是到鬼市找人帮忙验货呢。”
鬼市的规矩萧侃没忘,可无论哪一条都没有替人白掌眼的道理。
她皱起眉头,丢给林寻白三个字。
“跟上他。”
……
“跟上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