验身的嬷嬷都说了她是清白之身,她也是不知道顾硕和顾慕这是来认的什么,明明就是子虚乌有的事,如今,却是成了真的不能再真的事。
既然都能在祖母面前扯谎,那她也可以扯,容温低声道:“祖母,大夫说他诊错了,我并未怀有身孕。”
她前个说她没有怀有身孕,还让人再去请大夫,尚且能让老夫人也在心里怀疑了片刻,可这会儿,观南和言松都来认下了,这事定不是空穴来风的。
老夫人对她轻哼了声:“你表哥都认下了,你还狡辩什么?”
愁就愁在两个表哥都来认,老夫人说了斥责的话后又宽慰她:“阿梵,这事不怪你,你跟祖母说
实话,到底是谁的?”
老夫人这般哄着她说实话,看的一旁的林亭和云霜都在心中叹了叹,这么些年,她们这两个儿媳谁都得不到母亲这般的宽容。
老夫人问完,将目光看向了站在那里的顾硕身上,随后又将目光定在了顾慕那里,他一个做兄长的,让自己未过门的弟媳有了身孕,还好意思来认。
老夫人叹了声。
容温顺着老夫人的目光看向顾慕,若说顾硕知晓了她怀有身孕来认下,尚且情有可原,可顾慕,他来认什么?
容温正思绪流转间,却是看到了顾慕的锦缎袖摆里露出了一小截——水绿色的轻纱,隐隐有一角是绣的莲花。
虽只是他抬袖间一闪而过,可容温也瞧真切了,那,不就是她的那件水绿色绣莲小衣吗?昨夜里虽是叶一那般说,她心里还是有了几分猜疑的。
真的是被他给拿走了!
容温咬了咬唇,秀眉蹙紧,所以,重阳节那日她醉了酒,与顾慕——然后,他就顺走了她的小衣为了提醒她这件事?
可也不对,这件事都过去一月有余了,他为何这时才把小衣拿出来,若他们之间真的行了男女之事,他不该早就去找她了?
容温一时间思绪很乱,她与顾硕定了亲,下月就要大婚,虽然她不愿信自己怀有身孕了,可身体的一切症状皆是有孕的女子才会有的,若她真的有了顾慕的孩子,她又该如何去与顾硕解释?
她正欲与老夫人说这件事让她再想想时,叶一突然从外面走了进来,附在她耳边轻声说了句话,容温闻言一惊,想要与老夫人说的话又给咽了回去,胃里还突然上涌的难受,她急忙拿出香帕捂在唇上干呕了片刻。
屋内很静,谁也没有催促她,都在等容温的一个准话,过了有一盏茶的时辰,容温抬眸与老夫人道:“祖母,我腹中怀着的是二表哥的孩子。”
屋内,瞬时更加静了。
老夫人眼皮颤了又颤,虽说她怀着的是顾慕的孩子这件事极为不妥,可终是有了个主,恒远侯府的家事自也有法子可以解决。
她神色舒展开,又看了眼容温的腹部,嗓音里已然是含了笑意:“我就说嘛,孙大夫怎么可能诊断错。”
老夫人说了这句话,其余的人已是各怀心思,二夫人的脸色已是难看至极,可今儿这事有母亲做主,也不是她能插上嘴的。
大夫人林亭坐在那里,神色未有变化,只当是一大早的看了一出热闹的戏,对于容温会成为她的儿媳这件事,早些日子她就猜到了。
以观南对她的心思,怎么可能会让她嫁给别人。
就算容温嫁了人,有了孩子,怕不是她回头来跟观南说一声过的不好,他还能跟心肝似的将人再娶回来。
她管不了,也不去管他的事。
屋内待着的人接连离开,容温只低垂着眼眸不语,直到屋内只剩下她和顾慕没有离开时,她对老夫人施礼:“祖母,我先回去了。”
她走的慌,顾慕也没去跟上,
待她走后,顾慕在老夫人的静安堂待至很晚才离开。
——
已是亥时,他回到空无院时,顾硕正等在他的院中,顾慕似是早有所料,神色间平淡如水,示意净思和云烛都退下。
顾慕语气很淡,问顾硕:“为何不进屋等着。”
顾硕只是神色凝重的盯着他,语气淡漠的唤了声:“二哥。”
他深叹一声:“若你是旁人,此刻我已拿剑杀了你。”
顾慕与他道:“是我,你也可以撒气。”
他口中的话向来都让人信服,就算是让顾硕在他身上出气也是一样的不容置疑,顾硕来他的空无院时,本是满腔愤怼,可他在空无院内站了这般久,也已足够冷静。
顾硕无奈笑了声:“二哥以为拿南雁三州的主将之位就可以让我放弃吗?”
顾硕默了默:“我会去南雁三州,待我几年后回来,也定会找二哥算账。”
顾硕虽已及冠,却带着年少气盛的血性,语气坚定的与顾慕说了这句话,在来顾慕这里之前,他去见了容温,已然明白了一切。
容温会嫁给二哥,他待在上京城已然成了个笑话,南雁三州的主将之位是让他很心动,他也心中明了,早在一月前二哥就把他举荐给祁将军,南雁三州主将的位置又岂是谁都能担任的,一切都是二哥的安排,他心中堵闷,本不想接受他的安排,可南雁三州是他如今最好的选择。
顾硕将话说尽,抬步离开,今夜无月,天色暗沉,顾慕站在院中,侧首看了眼顾硕离开的背影,深秋的天气寒,他连咳了好几声。
净思急忙上前,拧着眉道:“公子快进屋吧,我给你上药。”
顾慕抬步进了屋内,却是坐在了书案前,对净思道:“不必上药,下去吧。”
净思犹豫着,不肯走,顾慕抬眸看了他一眼,净思只好乖乖的退了出去。
心中只暗道:老夫人不是一向最疼他家公子的吗?怎地下手这般狠,最厉害的家法都给用上了,也不知是在怪公子让表姑娘有了身孕,还是在怪公子抢了三公子的未婚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