吞云吐雾间,他的目光变得有些模糊。
“我马上就会有钱,”
他嗓音很淡,“然后离开这里。”
这话像是在同她讲,其实也更像是自言自语。
姜鹤听到韦星涛说会离开李子巷,最初有一点点惊讶,但他的声音听上去不期待也不厌倦,只是平铺直述……
“怎么突然去了七星区?”
她问。
“没怎么,”
他简单地说,“突然不想浑浑噩噩地过日子而已。”
姜鹤不知道是什么让韦星涛决定要开始一些新的人生,她只是觉得这样也很好,抬起手将耳边的发挽至耳后。
想了想,她又问了一个今晚来到这里,她最想问的问题。
“韦星涛,你一直一个人。”
“嗯,”
咬着烟屁股的少年微微一笑,含糊反问,“怎么?”
“……你有没有想过,偶尔想过,如果有一天你的父母找上门来,跟你说对不起,希望你原谅他们,你会怎么办?”
韦星涛沉默了,仿佛这个问题难到他。
过了一会儿,他嗤笑着,带着慵懒的双眸对视上姜鹤,说:“我不知道,这种事没发生过,谁他妈知道当时的情况,和当时的心情……我从来没做过这种假设,也从来不说‘如果’。”
“跟着感觉走,姜鹤。”
烟雾缭绕后,少年的声音很淡,“打断骨,连着筋,血缘这种东西断不掉,但是它也不能绑架你去做任何事……我说过,并不是所有的父母生来就是合格的父母,他们也可能终其一生学不会如何做好这件事。”
她动了动唇。
又听见他说。
“给不给机会,有没有耐心,都可以。你的任何决定都不会有人责备你——做错事的人会不会得到原谅,自古以来都有两个答案,它不会因为做错事的一方是父母,就变得答案单一。”
窗外有秋风吹过,从破旧的窗子吹进来,拂过那依然邋邋遢遢的窗帘,室内有些冰冷。
姜鹤坐在茶几后面,伸手打开了那个放置在一旁的电暖炉,她有点冷,所以整个人缩到了火炉后面。
红色的灯管将她的脸照的红扑扑的,她盯着屋子内一处斑驳发呆。
——她以后可能会想念这里。
这个想法最初钻入脑海里,她自己都吓了一跳。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韦星涛说准备出门去七星区那边了,意思是就是让姜鹤先走。
姜鹤也不多留,磨磨蹭蹭地关了电暖炉站起来走到门口,换鞋的时候又忍不住回头望了眼坐在那张破旧沙发上的少年……后者懒洋洋地坐在那里,似乎是感觉到了她的目光,他抬头冲她笑了笑:“五百块收下了,看来我家比招待所值钱一点。”
他双腿一蹬站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