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晚瑶不用回头都知道如芒在背,少年此刻审视的目光极为粘腻。
她与沈霁临都是虚虚假假彼此试探。
“惠贵妃其人实在愚钝,不可能知道本宫昨日会宿在长乐宫,质子倒是歪打正着,被人送到本宫床榻上。”
郑晚瑶也点到为止。
她很清楚沈霁临在这宫中有人,就看谁能将对方的秘密揪出来。
话毕,郑晚瑶不再停留。
只是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总觉得檀香木长廊里若有似无飘荡着浅淡的血腥味,哪怕屋子里极重的药味都无法遮掩,但细细闻的时候,却又不见了。
她想,约莫是方才划伤了沈霁临的手,不小心沾染到那股血腥气。
只是郑晚瑶并不知道,在她走后,原本还病弱苍白迎风咳血的少年,此刻正面无表情从床榻下抽出一张薄薄的人皮纸。
而沈霁临身前,影子似的男人悄无声息出现。
“少主,属下方才并不敢轻举妄动,您叮嘱过如今不能杀掉那女人。”
聂离跪在地上一五一十禀报,他通身漆黑劲装,腰间佩着古质花纹令牌。
“那位公主先是划伤您的手,但很快又为您止血消痛,然后她又将那碗药喂服给您,但奇怪的是,紧接着她……”
聂离有些迟疑,毕竟从他的视角来看,郑晚瑶实在是荒淫无道。
沈霁临抬眸示意他接着说。
于是影卫皱眉道:“她似乎在轻薄少主,不仅与您离得极近,甚至还将手伸进衣襟往下探。”
他从未见过这般大胆狂浪的女人,幸好她没有真做出来什么事情,否则的话他必定拔剑而出。
沈霁临:“……”
沈霁临本来还在捏着那张薄薄的人皮细细刻画,这会指节下意识紧紧攥住,他想起被两重天折磨时,确实能感受到极舒坦的温热气息。
原来竟是她。
沈霁临露出一个古怪的神情:“外边没人盯着吗?”
今日本该是他以毒攻毒的时候,稍有不慎便可能遭人暗害,所以他特意清退了院子里的所有人,甚至以高烧名头躲在这里。
这种时候本不该有人来看他。
沈霁临想起来郑晚瑶说的那句话:
——我是来杀你的。
但这会很明显不成立,她若要杀他何必大费周章喂自己喝药,甚至还“轻薄”
自己?倒像是在帮他降温。
聂离低头道:“郑晚瑶带了一位实力极强的暗卫在外面看着,从前我们不少人都死在他手里,属下本想禀报,但是您昏睡不醒。”
那时候也根本来不及。
谁都不会想到郑晚瑶居然会来找沈霁临,要知道这几天闹得沸沸扬扬,众人都说是三公主厌倦了沈霁临,甚至对他恶语相向来着。
“找人盯着绿荷,别让她说出些不该说的东西。”
沈霁临挥了挥手,于是男人便很快消失。
他心脏急速跳动,那股兴奋和恐慌交织的感觉又来了,沈霁临向来不喜欢事情超脱掌控以外,但很明显郑晚瑶就是那个例外。
哪怕是闭目养神,脑海中却不也由自主浮现出少女轻狂肆意的模样,那是他这种阴沟老鼠永远都触摸不到的洒脱明艳。
“郑晚瑶。”
沈霁临想,是她先来招惹我的。
这三个字在少年心中宛若微风吹起湖面涟漪,再睁眼时,他已经戴好人皮面具前往秘密通道,尽头深处,惠贵妃正奄奄一息。
沈霁临讥讽道:“醒醒。”
少年漆黑瞳仁沉沉,眼底皆是戾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