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妻子是在一个月前去世的。”
见徐煜阳眼睛落在了照片上,靳水林忽然说。
“对不起……”
徐煜阳接过水,有些心虚。
“没事。”
靳水林说着,他顺势走上前,弓着腰,用袖口擦了擦那张本就一尘不染的照片。
“我妻子走后,我就能够体会老张那时候生不如死的感受了。毕竟……那段时间……他不仅儿子没了,就连妻子也自杀了。”
徐煜阳的心在毫无防备的时候猛颤了一下。“所以,嫂子确实是自杀吗?”
靳水林则苍老的笑了笑。“你说呢?如果不是自杀,谁会在大白天的时候把房间所有的门窗都关的死死的,打开煤气,还平静的躺在床上,抱着她刚去世的孩子的照片呢。”
“那……张尧呢……他的死亡真的是意外溺水吗?”
而靳水林不说话了。仿佛被回忆激活了某处思想一般,他的眼睛里流露出无限的要想要流泪的感慨。“他们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这是什么意思?
难道张尧的死亡也有问题吗?
徐煜阳顿时感觉到靳水林的“言外之意”
了,他精神高度紧张,如同离弦的箭,他迫切的想要追问靳水林那句话的深意,但是此刻,靳水林却已经再不想多说什么了,他忽然就站了起来,走向门口,他橘子皮一般的脸上皱起了一种要“送客”
的架势。
“我这里已经没有什么可招呼你的了。”
“可是靳伯伯……”
“我说了,我什么都不知道,请你走!”
徐煜阳的声音低沉了下来,也缓慢了下来。“那我能再问您最后一件事吗……?”
“什么……?”
徐煜阳平静的看向他靳水林,但是实际上他的心也已经提到了嗓子眼,因为这个问题才是他之所以会来特意拜访他——而不是张松柏的其他旧友的最直接的原因——
“靳伯伯,我看您是在张尧去世之后忽然就辞职的,那时候明明是您的事业上升期,您能告诉我您为什么要离开警队吗?”
话出口的瞬间,不用靳水林隐藏,他的眼泪就已经出卖了他的波动的情绪了。他突然间变得前所未有的不甘和悲愤,好像他的所有的情绪都刻进了他的精神深处,铸就了他,也折磨了他。
“因为我不像老张那么伟大,我怕死。可以吗!?”
一句话,足以令徐煜阳心口一颤。
随后,徐煜阳便被靳水林“撵”
出去了。在被推向门口的时候,徐煜阳再次恳求靳水林,请求他再告诉他多一些线索,哪怕他不说的那么明显,他自己去查都可以。但是靳水林也不理他了。他的眼睛里充满了颤颤巍巍的泪水,似乎刚才的的一个问题就已经让他彻底精疲力尽。
但是,徐煜阳好不容易来这么一趟,他真的不想放弃。于是,他就站在靳水林的家门口,从傍晚站到了天黑,从下班高峰等到了走廊的再次夜深人静……直到晚上十点。
十点多的时候,徐煜阳感觉到了体力不支,他这才最后一次敲响了靳水林的房门。“靳伯伯,我只需要一点线索就可以!我誓我不会再打扰您!我只要……”
而直到这时,靳水林家的忽然就门开了。
仿佛也经过了一张声势浩大的内心挣扎,靳水林的脸上出现了一种幻灭的淡漠,他好像突然苍老了十岁。
“去查m市二十年前的蒲公英幼儿园劫持案’吧!”
说完,仿佛再也不愿意再回忆中多停留一秒钟,他眼角含泪,坚决而悲痛的关上了防盗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