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他真的没错。
傅承昀看着她,整个人说不出的平静。
突然就有了倾诉的欲望,那些从未和人说过的话,他和林愉说了。
“苏叶阳与我至交好友,苦练琴舞之外我们泛舟游船,煮酒烹茶,也算是一段好时光。我本不知他的心思……”
“叶阳有千金,愿聘君为妇。这是情诗里唯一的一句话,虽让我滑尽天下大稽,我却和你一样想法。”
“喜欢没有错,苏叶阳没错,我更没错。这是最赤诚了情书,笔下倾注着他愿意为我负尽天下的誓言。只可惜……他遇上了我,我当他是友。”
他们无错,奈何世人说错。苏叶阳被拒没有怪他,世人却忘不了姑苏仙云台,千金为昀郎的一幕。
那些嘲笑、鄙夷、可怜,全部刀子一样送到他心口。傅承昀想做个好人,最后发现做鬼可护周全,所以他从白骨哀毁中伸出双手,誓要做鬼风月无边。
青楼十六载,苏叶阳是他遇见第一个对他好,无所求的人。
只可惜,他是傅承昀。
林愉问他,“那苏叶阳呢?”
“死了。”
傅承昀眯着眼,嘴角擒着森冷的笑意,“死在渡山风雪中,万箭穿心。”
第七章你怕我“上药你就乖吗?”
死了。
苏叶阳为护边塞城门,自杀性死守,生死未退。
傅承昀策马赶到时,看到的只有一具千疮百孔的尸体,瞠目欲裂的单膝跪地,扶着血迹斑斑的长剑,望着遥远的狭道。
他笑着,看向的是姑苏,回不去的青春。
陪着苏叶阳的是渡山黄沙,魏国战死的二十万英魂,以及他到死被人误解言说的情谊。
渡山一役,埋没的不单单是过去红衣肆意的傅承昀,更有许许多多的少年热血儿郎,他们有的心怀大志,有的青衣折扇少年,有的潇洒佩剑侠客…
一场血杀,烟消云散。
有时候傅承昀也会想,当初是不是他错了,费劲全力爬出那个地狱,苟活五年…他为什么。可惜没有如果,生命已逝,活着的踟蹰走着,顶着漫天风雪,死的沉睡在黄沙,一梦不醒。
他们不该死,死了。有人不该活,却活着。
这是傅承昀至今不理解的。
傅承昀目光空洞的看着远方,手无意识的拍着林愉,得到片刻喘息。
林愉不敢再问,傅承昀的眼神太过哀伤,那是她走不进看不到的悲壮,就这样简单听着都流泪,那亲身经历的傅承昀该是何等的痛彻心扉。
苏叶阳的死何尝不是傅承昀的痛…
她能做的就是静静的呆在他怀里,轻轻拍着他的手臂,陪着他熬过再一次伤痛。
两个人谁都没有说话,傅承昀捏着她的手,出神不知想着什么,林愉看着他,风吹冷了脖子就往他怀里钻。
钻的近了,他身上的血腥味越来越重。林愉忍了又忍,最后没有没有忍住,弯着手指在他手心挠着,乖巧道:“相爷,你伤口裂开了,我给你上药好不好?”
傅承昀头倚着软枕,窗外微光照在他无铸的容颜上,衬的整个人风雅俊逸,闻言恹恹的闭上眼,“伤在我身,我不疼何须用药。”
“你不是不疼,是心里更疼。”
忽略了身上的疼。
傅承昀没理她,早上他废了好些力气上好的药,如今再上成什么样子,更不可能当着她的面上药。
林愉也不说话,手又在他掌心一挠,只眼巴巴的望着他,意思不言而喻。
“惯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