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日舟车劳顿,头隐隐作疼,四肢乏力,身体疲惫到了极致。
“少夫人,婢子等侍候您梳洗?”
卸了凤冠,解下沉重的吉服,孙嬷嬷见主子一脸倦怠,心疼,忙命人打了热水来,要侍候沐浴。
楚玥点了点头。
温热的水浇在身上,她长长吐了一口气。孙嬷嬷执了细棉巾子,仔细替她揩背,低声絮叨:“女郎先前不该吃了这许多滋补羹汤,补益何时不能?这延迟了月事,今儿却不得圆满了。”
楚玥这是在淋浴。
月事来潮,她一贯不盆浴。
婚期本避开了楚玥经期,但她上月吃了许多滋补药羹,血气燥热,导致本来还算规律的月事延迟了四五日,正好赶上了洞房花烛。
她沉默,她是故意的。
当然不是因为那所谓的贞洁,她不在意,现今社会也不在意,和离守寡再嫁比比皆是,公侯伯爵甚至皇帝后妃也不乏二嫁三嫁者,比如她的姑母楚姒,没人注重这个。
本既成了亲,就算夫婿不合心意,楚玥也不拒绝履行义务。
可惜这傅缙,他不仅仅是不合心意,这是一个对她极其厌恶,甚至有可能想杀之而后快的男人。她想,好歹给自己一点缓冲期,再多做一些心理建设。
楚玥想了想,没说什么。
乳母等人很忠心,但现在并不是透露一二并叮嘱安排的好时候。
缓缓再说吧。
沐浴梳洗完毕,换一身同样红艳的居家服,用罢饭食,接下来要做的,就是等新郎官傅缙的归房了。
楚玥没有期待,也没有羞怯,要说感觉吧,那就是陌生之余,随着时间推移悄悄产生的一丝紧绷。
她闭目,努力将所有不恰当的情绪悉数压下。
龙凤喜烛静静燃烧,夜色渐深,外面始终不断的隐约喧闹终于慢慢低了下去。
忽一阵繁杂的脚步声,有仆妇传报,“世子爷回房了!”
寂静的新房内一下子就动了起来,楚玥蓦抬起头,孙嬷嬷等人匆匆上前搀扶起她。
双手交叠于腹前,率众仆妇侍女刚转出内室,一阵纷乱的脚步声,门“咿呀”
一声被推了开来,傅缙面有潮红,垂首微微阖目,以手扶额,跨进屋内。
他挥了挥手,健妇仆役松了手不敢入内,他跄踉两步,门“咿呀”
一声阖上,楚玥使个眼色,命侍女们去扶。
如意等人连忙上前,不想傅缙却站稳,他摆了摆手。
微阖的眼睑睁开,方才还醉意浓浓的黑眸,此刻已清明一片,有意无意,他并不让楚家的侍女近身。
和楚玥预料中一样,她想,以此人的真实本事,还有防备心之重,是不可能让自己真酩酊大醉的。
她白玉般的脸庞带一丝羞怯,轻声道:“夫君,热水已备妥,让人伺候你梳洗可好?”
傅缙抬头看了她一眼,潮红的面上仿佛尤带醉态,声音和缓:“……无需,我自去便可。”
楚玥目送傅缙往浴房行去,大红色的吉祥纹门帘一挑,片刻后,里头传出“哗哗”
水声。
她面上羞怯早已去了,沉默站着。
“少夫人,婢子等伺候您宽衣?”
楚玥眉心不禁蹙了蹙,不过按正常程序,下面就该宽衣就寝了,孙嬷嬷等人也该退下了。
她点了点头。
解了外衣,只剩下一层月白色寝衣裤,中秋夜凉,孙嬷嬷又给她披了一件水红色的薄斗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