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知自家疯狗会咬人,还不赶紧的拴好,惹出祸事可不就得找主人的麻烦,自作自受罢了。
柳氏冷冷想到,该叫萧氏知晓知晓,被人恶心是个什么滋味儿,哼!不过一妃妾外家,她还真没放在眼里。
☆、武侯
萧氏坐在正厅上首位置,面容温和,含笑看着下头衣着干练、眉眼利落的嬷嬷,听着她言语清楚的禀报着,袖子底下的手掌握成拳头,指甲陷入掌心,却感觉不到疼痛。脸火烧火燎的,然底下张府的嬷嬷仍是一副恭敬从容的模样,娓娓道来。
“……我家夫人说了,若论亲近,自是比不上您同萧二夫人的情分。既是萧二夫人精心挑选的可人儿,张家不敢专美于前,这等好人儿必要先紧着武夫人,至于我家老爷,夫人还是能顾得过来的,就不劳烦旁人费心了,萧家的心意我家夫人心领就是……”
这话意思是:老娘男人自个儿能看得好好的,用不着你那嫂子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好呀!既然这么喜欢给男人塞小情儿,你娘家嫂子作孽找茬儿,那你责无旁贷就先消受了吧!叫你知道有人在一旁对自家男人虎视眈眈的感觉美不美好?呵呵,滋味儿很奇妙吧!知道你那嫂子有多脑抽,有多不着调了吧?以后可得看紧了吧,一旦发狂,咬着旁人,背黑锅的就是你们武府了,晓得吧!
温声细语的声调,说的话倒是硬气的很,显然是不愿给萧家留情面,告诉萧氏,你们不给姐面子,姐也不乐意还拿个笑脸儿哄你,你娘家人不是不要脸吗?那感情好,彻底撕下来算了,谁怕谁呀!
萧氏心里头门清儿,可是伸手不打笑脸人,再者说,却是自家人理亏,就是想发火也没哪个底气。
萧氏一张脸臊的不行,得连连吸气才能抑制住脸蛋儿上的燥意,可只有她自己知道,嘴唇内侧的软肉已经被她咬出腥味儿来了。
其实,如果萧林氏在跟前,她觉得一定会控制不住的扑上去咬死她的。脑袋一个劲儿发晕,耳朵嗡嗡直响,过了好一会儿,那厢嬷嬷的声音才传入耳中。
“……人就在这儿,送到夫人面前,奴婢也算交差了。若是夫人没有吩咐,奴婢就告辞了,我家夫人还等着奴婢回话儿呢。”
萧氏好容易扯出一个僵硬的笑脸,勉强笑道:“既如此,我就不留你了。且代我向你家夫人问好,就说……”
萧氏咬着后槽牙的像是从牙缝中挤出的几个字来,缓声道:“就说,我会给她个交待的。”
底下站着的嬷嬷好似没有察觉到萧氏的咬牙切齿,只垂眸敛目躬身应是,福身行礼道:“那奴婢告退。”
说罢,在萧氏点头应允后,由武家丫头引领着,径直出了大门坐上马车打道回府。
那厢小丫头看着马车远去,立时回头,一路快步奔回后院复命。
撩起门帘进屋,抬眼便瞧见萧氏斜倚在椅子上,一脸倦色的揉着额头,而厅中被人送来的一对双胞胎,则战战兢兢的立在角落里,垂着头,浑身颤颤而惊。
垂下眸子想了想,红缨轻手轻脚的上前,立在萧氏身后,不动声色的探手给萧氏按摩着太阳穴,因着是自己熟悉的气味儿靠近,萧氏并没有睁眼,而是放松身体,享受心腹婢女的伺候,脑子却是没歇着,想着如何解了这桩破事?
嗯,倏然心中念头一闪而过,萧氏顿时睁开眼睛,挥手止住红缨动作,缓缓坐直身子,眼中沉幽幽一片,回想着几日前萧家来人禀告之事,又思及张家一反常态的举止,心中生出一丝荒唐来,应该不会这么凑巧吧?
越想越不安,萧氏心绪无端的有些急切,沉默了一会儿,终究是不能放心,转头对着红缨,疑惑道:
“上次,来人报说四弟被人敲断手脚,抬回萧家那事儿,说清楚是哪家的小姐吗?”
老天保佑,她那不记打的弟弟可千万别是不开眼的又招惹上她心中想的那家哟!
红缨脑袋机灵,闻得主子不相干的问话,眼珠子一转,便明白萧氏隐忧,顿时心里七上八下,使劲儿回忆着那婆子的回话,一句一句仔细琢磨,越想心越慌,惊惧之下抬头看向萧氏,吸着气儿迟疑道:“没说是哪家的姑娘,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哎呀!”
萧氏看着红缨吭吭哧哧的躲闪样儿,心里头有种不好的预感,急切的催促道:“你倒是说呀?”
萧家只来人说萧四被打断手脚,被一群黑衣侍卫丢回萧府,来人威吓,若是萧四死性不改,便废了他孽根。依着萧家门庭,胆敢放出这等狂言,无所顾忌,又想着来人描述,萧氏心中便猜测,她那天杀的弟弟八成是惹到要命的皇族贵胄了!
可是,兖州这地界儿,虽说隐有大族,但能跟皇家沾上边儿……哎哟,萧氏撑着额角,脑袋更疼了。
红缨见得主子失了往日从容,显是急了。又歪头瞥了眼低头缩着脑袋的一双俊俏姐弟,觉得这事儿棘手的很,可萧家是个只管杀不管埋的,说不得还得主子顶上去,终究隐瞒不得。心中暗叹一声,咬着牙低声道:
“听四爷身边儿小六报说,那家丫头嘴严的很,没问的出来门庭名讳。只知晓那马车气派的很,不似平常人家,那小姐七八岁左右,长得精致绝色,还有个穿绿衫的丫头闹腾的很,他恍惚听旁人,叫那丫头一声桃子。”
嘶——萧氏倒抽一口冷气,此时脑子只沉沉浮浮漂着三个大字——夭寿哦!好赖是一府大妇,打过交道的人她还是记得的,特别是跟她侄女儿一通好斗不但不落下风,隐隐还稳占上风的瘦弱小萝莉——印象深刻啊。
她恍惚记得张家小姐身边就有这么个丫头,叫桃子的。主仆俩一样的凶残,就那天儿,主子较量,丫头也没闲着,小小的身板儿愣是把萧柔那俩丫头收拾的哭爹喊娘,鼻青脸肿,骗人家还一副游刃有余的模样儿。她们到场时,人家屁股底下坐着手下败将,正忙着挥小手绢儿给主子呐喊助威来着。
最叫人堵心的是,柳氏一到,人家立马哭得满脸泪花儿却又神奇的清晰干脆的告了一把小黑状,说的都是人家小姐的委屈可怜,叫她想要息事宁人,打哈哈都不成。最后愣是赔礼道歉送走那几尊佛,老天爷,这么一对大杀器,她要能忘了那才怪!
萧氏只觉得脑袋昏沉眼发黑,跟有柄大锤子砸她脑门似的,蒙的没边儿。心里头一股郁气直冲头顶,却还是忍不住侥幸道:
“不一定是……”
说到一半儿,却是没法腆着脸皮狡辩了。依着萧四那高傲的品味,若是见着张家小姐,绝对能把脑袋扔回家里去,色字当头,这是他会干的出来的事。
忍了又忍,想着娘家一群死命拽着她往泥潭里拖的亲人们,萧氏终是火气爆发,一把将桌上茶盅挥落地上,脸色扭曲的尖声痛骂:“作死的东西,混账玩意儿,不惹事会死么,会死么?”
这是要和张家结仇啊,生怕她武夫人的位置坐的牢靠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