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然是开心的,因为是和自己喜欢的人一起回家。
陈肃肃无言,但每一个正常人对热恋中情侣的部分傻瓜事都会无言。但就像我不觉得林禅语在恋爱时不理我或信息轰炸我的行为是过分的,我在这方面对自己也有诡异的包容。“抱歉了。”
我对陈肃肃说,“改天请您吃饭。”
“虞老师!”
无言的陈肃肃显然又想到了那尊佛像,“吃饭不必,我指望着您学成归来给我些照拂!”
“不是低价卖了两个玉器给你吗?”
祝余嗓音平平,“别哄骗他。”
“……”
“感谢送我们,现在请开着你的豪车离开。”
“…………”
翻着巨大白眼的陈肃肃走了,他亮起尾灯的车子在十字型的街道上打了一个圆滑的圈,留给我和祝余极响亮的“叭叭叭”
。我的手被祝余牵着,到看不见陈肃肃后被握得更紧了一些。夏日,即便太阳去另一个地方东升这片土地还是保存下余热。我鼻尖冒了一颗汗珠,不晓得是因为那伟大的自然神物,还是祝余比之更热的手掌。
我脚尖踮了踮,让那颗逐渐变大的汗珠滚落,又抬起头,冲着看我的祝余笑。
这是一生中的一天,特别的,也可能不算得特别的。微微的风,过大的蝉鸣里深绿坚韧的树叶只偶尔可以发出细微的摇曳。干净的街道、回家的路人踩着新铺的地砖前行,有一两位用着手机,一个在交待工作,一个在拍天上的云朵。地上,灯光从窗户里透出来,带着饭香。路面映出两个长条的影子,一个漫步,一个很酷的配合着慢慢步。没有雨声,间或的呼吸声变成了不成语调的哼歌。之后二三的闲谈,开头的还是我的小家。有骨朵的绿植开花了吗?干掉的衣服是否已经放入衣柜,走之前的洗衣液好像即将用完。拐弯的超市,响亮的音响里,我们常用的卫生纸正在打折。
“祝余。”
我问他,“需不需要买一点东西回家?”
“小鱼。”
回答我花骨朵已经变成大花、衣服早就折好的祝余再一次回复我。白色的灯光下他嘴角勾起,有一种鼓胀的情绪从他的眼睛里倾斜出来,浇得人晕晕乎乎。我的恋人也对我肯定。“是需要的。”
继而他补充着他的领域,“厨房里生抽和味精也没有了。”
于是有两个人先暂停回家,进入超市开始采购。
一辆小车顺利到祝余的手下,我跟着稳稳的它和稳稳的祝余前行。我很快乐,更准确的说是幸福。因为生活有祝余的加入,放在货架上的日常用品也变成了绿地上、人行道外的亮亮晶晶的饰品。我的居所将再次被装点,这次除了我之外还有另一个活物。不止是不再独行,我看着正检查生产日期的祝余,把身体的控制权给了从刚开始就出现的眩晕。会有人在监控视频处查看吗?可我也不是要做道歉和失德的事情。
我扶着推车的把手,闭上眼睛轻轻吻了吻祝余。
“小鱼?”
祝余很慢地放下手里的番茄酱,一丁点儿没控制住的笑意从他的喉咙里钻了出来,他好像感受了一下吻,因为他脸部的肌肉有颤动,等到结束后又喊我。
低哑的。低哑的“虞生。”
带笑的祝余犯规,我双臂抬起,先是捂住了发红的脸颊,又捂住了不敢看向他的眼睛。
一盒计生用品进入推车,祝余顾及已经被之前的大胆行为作弄得害羞的我,没有让它发出声音。
林禅语曾经跟我说,情侣间的相处,需要有恰时的惊喜。
“不是说那种特殊的节日、也不是双方默认的,具有非凡意义的周年纪念日期。很日常的时候,或许我正用勺子挖西瓜、或许他正在剥蒜皮,一束艳丽玫瑰从章宁的背后出现,一款审美特别好的非主流骷髅耳钉在我摊开的手里……”
“我和章宁没法分手。”
林禅语说,“我们都贪恋彼此给彼此的东西。”
我的朋友给我讲述很多,部分社会道理、青年人居多的平台上讨论的热闻,不愉快的家庭故事,和她品尝到甜美滋味的、属于爱情的真知。我算一个倾听者,却不能是能够运用的好学生,祝余先于我做到这一项,手里的钥匙转动,我打开房门,不是灯光的光源出现。
祝余装点了我的小家,闪闪烁烁的彩灯绕成圆圈摆在水泥地上,照亮了本黑暗的房间。
屏息的我,见到了故事里野玫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