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误会,这不是胁迫。”
艾德蒙狰狞地笑道“干我们这行,在这条街混的,都讲究一个体面,你体面,我们就不体面,我们不体面,就混不下去了,所以我要给你们一个教训。”
“谁让时不时就有你这种蠢货想要踩在我的头上?”
秦野道“那你是要把我痛殴一顿吗?”
精神状态不知为何持续高昂,脸色都在不自然涨红的艾德蒙会错了意,他以为这是在秦野在讨饶,是充满惊恐的疑问,这种错误的判断让他没能及时接收到秦野表露出来的危险信号。
他反而洋洋得意地道“放心,很快你就能见到他们了,我会派人把他们全身的骨头折断,然后丢在这里,如果你跪地求饶,我也不是不能。。。。。。噗!”
秦野没有给他把说完的机会,身子向上弹起,结实的大腿在蛮横力道的加持下,竟是硬生生拱碎了桌底板,将厚重的木桌猛地抬起,拳头残暴地轰击在艾德蒙的下巴,前一秒洋洋得意的舌头被自己坚固的牙齿几乎咬断,鲜血喷出,最后牙齿本身也没能逃脱厄难,一颗接一颗地松动。
那张因药物滥用而白里透红,令人生厌的脸在空中扭曲了。
他如何嚣张地走过这扇门,现在就是如何凄惨地飞出去的。
秦野扶住摇摇欲坠的办公桌,拎手帕擦了擦手,不禁摇头,他觉自己这段时间属于是怪胎遇到的太多,理所当然地把见到的所有人都放在这种标准下对待,谨慎过头了。
在这群家伙来之前,他居然真的在认真的谋划用什么的计策去对付他们,现在看来,秦野真是高看了他们。
…………
由坡道贯穿脉络的街区里,住着的都是无父无母的苦命人,他们一开始也觉得自己苦命,随着年龄增长,越到后来,他们反而越觉得自己幸运,他们是自由的,无拘无束的,自力更生的。
可到现在,他们其中的一些聪明人开始产生焦虑,因为他们意识到,他们的不够年幼,却也不够年长。
孩子们不再是幼童,而是青年,他们做事开始需要承担更多后果,但他们的年龄又没有给他们足够多的力量和智慧,而只能依靠从前的生存方式去生存,去争凶斗狠,从来都是如此,从别的街区那里抢肉吃,现在他们可没那么好抢了。
一个少年出现在街上,约莫十五岁,相貌平常,但总是不时流露出凶狠,用让人毛骨悚然的目光环顾四周。
他叫布鲁诺,是这条街区的“当家”
,此时推着轮椅,正带着他唯一尊敬的长辈散散心,晒晒太阳,这并不常见,他们都认为自己的奶奶很凶,从来不愿意主动承担这种职责,而布鲁诺是这里的老大,更是干脆让他人代劳。
这个少年脸上挂着和年纪不相符的阴桀和忧愁,当然不是因为他的奶奶,而是因为他正是聪明人之一,很快他们就要吃不饱饭了。
布鲁诺沉默许久,在将老妪推上坡道后才开口道“奶奶,听说你要找个外人来管教我们,其他家伙们简直要反了天了,一百个不乐意。”
老妪鼻孔出气,哼了一声“你也不乐意?”
“这,我也不好说。”
布鲁诺略显犹豫,如果他这幅表情让外人看到,估计会大跌眼镜,其他街区混子眼里的布鲁诺绝对是一条疯狗,他们怀疑,哪怕是打断布鲁诺的四肢也没法让他的狂吠停止,他必定会提着最后一口气,在自己的小腿上咬下一块肥肉。
而现在他的表情,不奇怪,但是不像他,太冷静了,这条疯狗居然会思考?
他道“我没见过他,如果他够强,够有本事,那我们可以考虑接下来学其他街区的垃圾们做些‘生意’,现在他们的东西不好拿了,那些流浪汉也靠不住,我们给他们一口饭吃,一个落脚的地方,这条街只让他们自由出入,可他们呢?”
布鲁诺重重叹了口气“安心街的人渣吓了吓他们,我们就没办法从这些流浪汉身上拿到一毛钱了,奶奶,你就告诉我,那个要来管教我们的家伙到底强不强?”
老妪演练低垂,脸色冷淡,有些愠怒,她拍着轮椅的扶手,不重不轻,不急不缓,她有力气,也可以脱离轮椅,可现在她甚至不愿意花精力在走路上,每天最忧心的就是这些孩子们。
她道“我为什么让你去帮助那些流浪汉?”
他有些后悔刚才说了刚才的话,嗫嚅着不敢答话。
“这条街以前最惨的时候,我一个人就得给你们十几个小兔崽子换尿布,当然那个时候你们大多已经不用尿布了,可你以为你们一天就能吃掉我多少存款?我又能有多少钱。”
她道“十年前你们是幼儿,十年后是少年少女,当年有的人已经成年,我呢?我十年前是个老家伙,十年后还是老家伙。”
“我拿什么养你们,马上你们就要挨饿受冻,我只能看着你们被冻死在大街上。”
“如果不是那些流浪汉走街串巷,东拼西凑地喂你们一口饭吃,去萨塔克福利院给你们申请一点救济,让人们关注你们,你们早就死了,现在你觉得是你在帮他们,给他们口饭吃,给他们个落脚的地方?”
布鲁诺睁大眼睛,非常震惊,十年前他五岁,已经是能记事的年龄,可他唯一记得的只有老妪的养育之恩,完全不记得那些面孔一年换一茬的流浪汉们……
“他们在哪里不能落脚?桥洞,马路上都是他们的家,只不过现在他们不好过,大人物们出于什么脸面就让钢铁贱人把他们赶的到处跑,所以让他们付点不痛不痒的钱,在这里能有个遮风挡雨的地方,怎么,你是把他们当做生意了?认为自己是在保护他们,有资格拿他们的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