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昭武取来一张行军图,颇有耐心的指点杨飞道:“这是临汾,这是霍州,二者相距不过二百余里,霍州城较临汾还小,以他手下两千人马拿下自是不成问题。”
杨飞奇道:“小的不是听说他手下只有一千山贼么,为何又成了两千了?”
姚昭武叹了口气道:“边关连年战火,人困马乏,士卒疲备,逃兵不少,他们不敢返回原籍,便落草为寇,朱阳手下不少便是逃卒。”
杨飞哪知这些朝廷秘事,闻言恍然道:“原来如此。”
“好一招围魏救赵。”
姚昭武忽击掌赞道:“毒娘子心知本官此来志在必得,她若回老巢,必被本官一举击破,便来这么一招围魏救赵之计。”
杨飞道:“难道我们真要遂他所愿前去相救?”
他言语间亦不知不觉将自己当成姚昭武心腹。姚昭武道:“我若是不去增援,毒娘子便索性一直向北。”
他食指在地图上向北挪去,指着一处,杨飞自是认得其上所标,骇然道:“太原。”
姚昭武颔道:“不错,太原,时下鞑靼兵犯兰州,大同形势危急,太原本驻军四万,已有三万驰援大同,只留下一万守军,而此次本官为求一举歼灭朱阳,带来八千人马,太原此刻只有两千守军,和朱阳差堪相敌,可太原距霍州仅三百多里,快马半日即到,毒娘子若使奇计,太原守将猝不及防,只怕太原不保。”
他一口气说了一大篇,喝了一口茶又道:“太原若是失守,不但本官乌纱难保,人头亦会落地,更糟的是此事若传至边关,军心浮动,必会影响士气,那时更危及我大明江山,毒娘子知我会思及此点,不怕我不去增援。”
杨飞这才明白形势危急,又问道:“我们该当如何应对?”
“我们便来一招将计就计。”
姚昭武紧锁愁眉忽尔一展,高声道:“来人啊!”
一名亲兵匆匆行入道:“大人有何吩咐?”
姚昭武道:“传令下去,大军起寨赶回太原。”
那亲兵闻得此言,不觉愕然,心想难道一大群人匆匆而来,便这么匆匆而归,他不敢多问,应诺一声,便即退去。杨飞骑着被王掌柜涂得乌黑的黄骠马,身着一套匆匆赶制的铠甲,伴在姚昭武身畔,倒真成他的心腹。杨飞身怀重金,但见得连绵数里,手持火把的夜行大军亲呼后拥,他生平哪有这般威风,虽是狐假虎威,心中亦不禁得意之极。“总兵大人。”
两名千户自后军驭马匆匆驰来,恭禀道:“军中淄重太多,夜行不易,望大人示下。”
姚昭武略加沉吟道:“既是如此,你二人与李千户、方千户领四千步兵在后缓缓而行,本官率四千骑兵轻装简从北上太原。”
那两名千户闻言领命而去。姚昭武又对杨飞道:“你随我一起。”
言罢,快马前驰。杨飞大喝一声,一挥马鞭,意气风的随他奔去。骑兵大军只用一个时辰便赶到霍州。姚昭武手中马鞭直指前方十里外的城池,低声道:“前面便是霍州。”
他身畔跟着三个千户及杨飞,此语却是对杨飞所说。杨飞见前面些微火光,哪辨得出是座城池,只得含含糊糊的点点头。姚昭武面现忧色道:“不知朱阳是否攻下霍州,探子可有消息回来。”
一名千户恭恭敬敬的回道:“没有,大人。”
杨飞心中一动,忽道:“大人是如何得知朱阳北上而非回吕梁山老巢。”
一名千户颇为不耐道:“朝廷在贼军中伏有秘探,何况沿途都有朝廷探子,我军怎会不知贼匪行踪。”
他见杨飞不过一名小卒,反能与他们一起商议军事,心中早极不舒服。杨飞见得此景,哪敢多言,接下之言便生生咽了回去。姚昭武见杨飞欲言又止,微笑道:“云飞有话快说。”
这还是杨飞次被人唤作“云飞”
,他初时尚自一愕,随即心中涌起一股暖意,满怀感激道:“各位大人,云飞以为,以毒娘子的聪明才智,不会不知我们会在她的军中卧有秘探,若她将计就计放些假消息给我们……”
姚昭武颔道:“云飞此言极是有理。”
杨飞又道:“云飞在临汾见到朱阳时他手下只有数百人马,云飞以为到霍州的只有这么数百人马,朱阳其他人马必未到此。”
姚昭武脸色大变道:“难道是调虎离山。”
一名亲兵匆匆行来,禀道:“大人,霍州并未失守。”
姚昭武喃喃道:“想不到我姚昭武聪明一世,糊涂一时,中敌之计。”
方才那名千户道:“大人切不可如此灰心丧气,我们并无任何损失。”
姚昭武点头道:“我们并无损失,只是大家人困马乏,便在霍州城休息一夜,待得明日再去寻找敌人。”
杨飞忍不住道:“大人忘了后面那四千步兵。”
姚昭武闻得杨飞之言,立时想通关节,脸色惨白道:“你是说他们会被贼军偷袭?”
杨飞点头道:“他们只道敌人远在霍州,必无防备,虽是以多对少,却必败无疑。”
“如此说来。”
姚昭武茫然道:“他们此刻已然大败而归。”
杨飞见他如此神色,心中不忍道:“其实方才之言都是云飞依理揣测,定有思虑不周之处,大人不必太过放在心上。”
姚昭武轻叹一声道:“这等计策连你也想得到,那毒娘子怎会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