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其实听姐姐说过天坛围墙有此功效,对此也并不感兴趣。只是今日有些特殊,他刚对她生了疑虑,她那番解释后他虽看似相信了她,却未必真信了多少。
显出些许童趣,再解一解他的怀疑总是好的。
她便认认真真地再那石壁中待了一会儿,时而饶有兴味地对着墙壁喊话,时而仔仔细细地凑近观察那墙壁、摸摸触感,分辨与寻常墙壁有何不同。
蓦然回过头,看到二楼窗边负手而立的藏青色身影,夏云姒抬起手挥了挥,一派心情大好的模样。
贺玄时不禁一哂,也朝她招手。
她拢手仰头朝他看:“当真有趣,郎君不来瞧瞧?”
但声音被石壁阵阵弹回,他大概反倒听不见多少了,便指了指耳朵,意思是听不到。
如此自得其乐了一会儿,夏云姒还真有点喜欢这地方了。
大约是从姐姐离世之后,她就很少有轻松快乐的时候。进宫之后更是如此,啼笑皆非皆是算计,喜恶偏好也多是装的。
——眼下原本虽也是装的,但大概是只有她一个人的缘故,她鲜见地生出一阵轻松,不知不觉倒沉醉了进去。
过了小半刻,她估摸着大约要上菜了,便向面前小楼行去。刚迈过门槛,脚下却又一顿。
她这一侧是后门,隔着一方大厅与临街的前门遥遥相对。前门中正走进来一人,身着一身软胄,腰上佩剑,器宇轩昂。
他也看见了她,愣了一瞬,举步向她走来。
“四小姐。”
徐明义朝她抱拳,又看一看她,无声轻喟,“你还真的进宫了。”
她轻轻地耸了下肩头:“我在宫里很好,你不必担心我。”
他摇摇头:“自从佳惠皇后离世,你何曾真的‘好’过?”
夏云姒淡淡垂眸:“将军总这样自觉了解我。”
视线不经意地划过他的手背,忽而一滞。
他哑音而笑:“那不提了。”
说着注意到她的目光,也低头看了眼。
他手背上有一道疤,很多年了,一直未好。
这是她造成的。
那时她年纪还小,性子很野,姐姐便找了徐明义来陪她一起野。可她脾气也很差,一不顺心就看谁都不顺眼。
有一天忘了是为什么,她发了脾气,非要敢徐明义走。徐明义不走,她就捡地上的石块砸他。
他抬手一挡,尖锐的石块划过手背,就添了这样一道伤。
为了这个,姐姐好生教训了她一通。
在姐姐离世后,她在府里常触景生情,一草一木都会引起她的思念。他为了不惹她难过,就寻了黑布条将两手的手心都缠住,还说是近来在习武怕伤了手,其实就是为了遮住那道疤。
眼下发觉这疤被她看见,他还是下意识地躲了一下,不自在地轻咳:“……我约了朋友要见,先走了。”
夏云姒回过神来,莞尔颔首:“将军慢走。”
话音未落,他已提步上楼。她脚下没动,安然等了会儿,直至估摸着他应已进了自己雅间才也向楼上走去。
推开雅间的门,贺玄时抬眸一看她便笑:“这么好玩么?再不回来朕要饿得差人绑你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