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楷道:“我不是害怕,是担心陛下……”
定棠道:“万事看我,你什么都不必担心。”
定楷叹了口气,见他已经先出去了,便也随后跟上。
陈谨进了清远殿,向皇帝回禀道:“陛下,二位殿下都已经到了。”
皇帝点头道:“你叫赵王先等在外面,把齐王叫进来。”
陈谨应声出去传旨,定棠少顷便快步入殿,撩袍跪倒,向皇帝叩头见礼道:“臣拜见陛下。”
方欲起身时,忽闻皇帝冷哼道:“朕叫你起来了吗?”
定棠一楞,忙又垂跪地,半晌才闻皇帝问道:“你跟张6正都说了些什么,他就肯出卖了旧主?”
定棠脸色一白道:“陛下何出此言,臣……”
皇帝冷笑道:“你也不必再遮着掩着了,五伦之亲,莫过父子,当着你父亲的面还有什么话说不出口?今日朝上,朕方准了顾思林的奏呈,那姓张的紧接着就开始翻太子的烂帐。此事朕只告诉了你,除了你,还有何人有这个本事?”
定棠见皇帝问到了要害处,也是缄默了半晌,方小声道:“陛下,臣只是同他闲谈时,不慎带出了陛下的圣意,臣知罪了。”
皇帝怒视了他半晌,方道:“你便连这几日都等不得了吗?”
定棠只是叩,并不敢答话。皇帝忽想起早朝时太子看向自己的神情,叹道:“一个个都是朕的好儿子,你做下的事情,倒要朕来替你担这个恶名!”
定棠只是默默流泪,泣道:“臣该死。臣只是想……只是想长州那边的事情棘手,想帮陛下……”
皇帝走向前去坐下,招手道:“你过来。”
定棠膝行了几步,依旧是跪到皇帝膝前,皇帝却扬手便是一掌。他素来极钟爱这个儿子,便是高声斥责都是少的,一时父子二人都呆住了,半天定棠方回过神来,低低叫了一声:“陛下……爹爹。”
皇帝叹了口气,道:“二哥儿,有句话朕要问你,你务必要同朕说实话。”
定棠答道:“是,臣绝不敢欺瞒陛下。”
皇帝点头道:“朕问你,八月十五的那句话,当真是太子说的吗?”
定棠呆了半晌,方脸色煞白道:“陛下难道是在疑心臣?”
忙向后退了两步,连连顿道:“臣并不知那是句浑话,才当着众人说出了口。若是事前知晓,便是万死臣也绝不敢说的,请陛下明鉴。”
皇帝却只是冷冷道:“朕要你说实话,那是为了你好。若此事果真也是你所为,你便赶快说出来,否则到头来朕也保不住你。顾思林是个什么样的人物,想必你也不是不知道吧?”
定棠听了这句话,倒是愣住了,许久才抬脸拭泪,正色道:“臣不知陛下何以疑心至臣头上。但臣指天为誓,若敢行这大逆不道的恶事,便无天诛,也要由陛下下诏,将臣赐死在三尺剑下。”
皇帝细细盯着他看了半日,方叹道:“你起来吧,不是你就好,朕也好办下头的事情。”
待定棠慢慢起身,又指着自己身边的塌椅道:“你坐过来。”
定棠依言向前坐下,皇帝拉他手道:“二哥儿,爹爹也说句偏心的话,你们六个兄弟里头,爹爹最疼的就是你。但是你要明白,爹爹现在最想做的,并不是要将三哥儿怎么样,而是一定要把顾思林手中的兵权收回来,他一日坐镇北面,朕就一日不能够安枕。二哥儿,你定要牢记,这天下是我萧家的天下,不是他顾家的天下。他顾家得意得太久,自太祖的时候起,便一直与天家为姻,独大了七十余载,掌重权少说也有三四十载,京里地方,党羽遍布,犬牙交乱,盘根错节。朕是绝不能将这心腹大患留到下朝天子的手里了,你知道朕的意思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