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是姨母让他先别过来的。”
谢宛终于开了口。
面对宋时祺疑问的眼神,谢宛示意她坐下,两人如往常一般并排靠在美人榻上。
谢宛爱抚地摸了摸宋时祺的头,艰难开口,“谦哥儿的身世你都知晓,是个可怜孩子,我们祺姐儿是我看着长大的,姨母就想自私一些,若是把我疼爱的两个孩子凑到一块儿,那就真的圆满无憾了!”
“可是谦哥哥那里出了什么事?”
“唉……”
姨母用帕子按着眼角,细细将江文翰来京城一系列的事都说了。
宋时祺静静听着,心中五味杂陈。
“那傅家姑娘现下暂住在她京城的叔父家,前日由家中长辈带着来过了,我本想着那江文翰定不会找什么好人家的姑娘,一番打听下来还不错,看着人也是极好,活泼可爱,也知礼懂事……”
姨母越说神情越黯然。
“姨母的眼光一向好,这么听着那傅家姑娘与谦哥哥倒是般配。”
宋时祺明了姨母的意思,柔声劝解。
“谦哥儿还犟着,昨日与他父亲又吵起来,他父亲威胁他若是不从便去告他忤逆不孝……你说说,从小没尽过一点当爹的责任……忤逆!谦哥儿能中进士靠的都是自己,吃了多少的苦,他怎么敢告他忤逆?!”
谢宛捶着胸口,又急又气。
“姨母……”
宋时祺轻轻将头靠在谢宛的怀里。
谢宛顿了顿,紧紧搂住外甥女,眼泪再也忍不住,“哎哟我的祺姐儿哟……”
娘俩抱着哭了一会儿,宋时祺才抬起头,抽出帕子给姨母擦眼泪,“姨母,我只是难受,但不算伤心,那日谦哥哥跟我表明心意您是知道的吧?”
谢宛接过帕子边擦泪边点头。
“谦哥哥很好,可我就是生不出男女之间的心思,我若是这样嫁他,亦是对他的不尊重。即便没有此事,我也想找机会跟他说明白。”
“唉,怪我,是姨母的私心,硬要撮合你们二人,姨母知道嫁谦哥儿定是委屈你的!”
“姨母,我晓得您是为我好!”
重活一世的宋时祺是真正知晓姨母要她低嫁的良苦用心,怎会怪姨母。
待娘俩平复下来,重新梳洗一番,谢宛这才命人将江谦叫来。
宋时祺认真将拖了许久的心里话说了出来,慢慢劝解开导江谦。在京城从未听说过有忤逆不孝的进士,江谦独自一人能走到今日实属不易,若是因为她而自毁前程,太不值了。
看着江谦颓然离去的背影,宋时祺也不好受,这一日话说太多,仿佛花光了她所有气力,回到宋府没多久就病了。
虽是普通风寒,但她一直昏昏沉沉睡着,耳边家人和丫鬟们的声音真切,却怎么也醒不过来,又一次,她进入了断断续续的梦境里。
***
熟悉的桓家老宅后院阴暗的柴房里,宋时祺缓缓睁开了眼睛。
心里某个意识在说话,自己不是死了吗?
柴房外头传来嘈杂声,里头混着颜嬷嬷粗粝的嗓门,她下意识地畏缩了一下,在地上挣扎着往墙边靠去。
这一动,她忽觉不对,地上躺着的还是那个宋时祺,她真的死了。
那么她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