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下,妖兽的脊背映出青色的亮光,如退潮的海水,消失在远方的黑暗中。
退了?就这样退了?
钟世雄觉得很不真实,他揉了揉眼,环顾四周,除了骧山下数十万玄甲重骑,哪里还有半点妖兽的影子?
在他看来,曦原妖兽既然臣服于方凌,那么它们应该是在方凌的喝斥下退去的,可是方凌除了看了那一眼,别的什么举动都没做。
融化的岩浆可不会那么快冷却凝固的,他又是玄铠重甲罩身,阵阵热浪烤得他汗如雨下,足下那块石头只够勉强立足,想换个势姿都不能,只想早点离开这个火窟之地。
“方凌兄弟,我们快点离开吧,我都快被烤熟了,实在受不住了啊!”
“嗯,好。”
离开这里,当然是回东神洲了。
方凌走出几步,这才想起来问钟世雄回东神洲的方向,却看到他站在那块石头上没有动,于是挥手召来一些石块,给他垫脚。
钟世雄原以为方凌会带他腾云驾雾,驭空而行,离开这个烤死人的地方,也好在大人面前,在数十万将士面前,显摆一回。
想着那风光无限的样子,他激动得咧开嘴笑了。
可没想到方凌像平常人一样,迈开两腿就走了,丝毫没有带他一起飞走的意思,只见那些飞来的石块一字排开,一直铺到山道边。
好在有这些石块垫脚,他离开这儿,不至于像杂耍似的翻筋头了。
“钟大哥,回东神洲应该往哪个方向?”
“往东,越过曦原就是东神洲,不过,曦原是荒芜之地,无路可走,我们西琉域与北漠或东神洲通商,均是北上取道落玄城,绕开曦原。方凌兄弟,这么快就要回去吗?”
钟世雄很是不舍。
“钟大哥,小弟有要事在身,确不便在此耽搁。”
方凌听到曦原,心中猛然一惊,心想难道就是朱洪鼎曾经提到的那个曦原吗?秋寒城,玄甲重骑,曦原妖兽,世间再无第二个曦原了。
钟世雄为难地说道:“方凌兄弟,大哥有一事相求,你离开前,为兄可否为你引见一人?”
方凌不大懂人情世故,但还是能想到秋寒城出动玄甲重骑,实是因他而引出了曦原妖兽,于情于理都应该随钟大哥前去拜会一番,如果连个照面都没有,难免会让钟大哥落人话语。
“钟大哥,小弟给你添麻烦了,我按你的话做就是。”
钟世雄心中无比欢喜,他并非想要邀功,而是不想让别人说自己的兄弟不知礼节,目中无人。
另则,他想在司马哲承面前有一个妥善的交待。
曦原在世间本就是令人望闻生畏的存在,而方凌能让曦原妖兽臣服,那可是比肩于吕桐的存在,从此以后,想不名扬天下都难。
当然,能证明他与方凌交好,以后有吹牛的资本,也是很不错的。
想想都令人无比激动、无比自豪。
眼见二人一路向山上行来,褚时安羡慕嫉妒得要死,他实在想不明白为何这样的好事总是落在别人身上,而且那个人偏偏是自己最为忌恨的人。
一名副将号令众将士后退百丈,引马回避,只留两列仪仗夹道相迎。
司马哲承从未与修士打过交道,但他阅历丰富,心思缜密,对这少年早就有了盘算。
且不说当年吕桐因曦原妖兽成为世间传奇的风云人物,单说万兽朝宗那一幕,他是看在眼里的,那是曦原妖兽绝对的臣服。
尤其眼下,战事将起,他不敢有别的奢望,但这个少年至少可保他们秋寒城玄甲重骑不受曦原妖兽的干扰。
他纵步迎到仪仗前端,方凌还没近前,他便行了恭身之礼。
众人看得明白,这一礼,以他大秦王朝左将军之尊,就分明是朝堂之礼了。
细想之下,也不奇怪,当年的吕桐与秦三氏秦珏的关系扑朔迷离,史记中虽无明确记载,但以后来秦三氏与明院的关系,后人更相信两人是以兄弟相称的。
这个叫方凌的少年,既然也能号令曦原妖兽,就几乎等同于吕桐一样的存在了。
如果要问方凌是谁,他们不会想到他来自哪里,只会想到他是吕桐的后人或是传承之人。
如此,司马哲承对他这一礼,也不算为过。
方凌可不会想到司马哲承的那一礼意味什么,只当是平常的礼仪罢了,便等身还了一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