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无忧垂下眼睛,点了点头。
“母亲,他答应了。”
沈清芙立刻转头,看向侯夫人笑道:“您别生气了,等他好了,咱们有的是机会收拾他。”
侯夫人不禁也笑了,拉着她的手道:“好,好,都听芙儿的。”
说了会儿话,陈大夫到了。
“您里边请。”
长寿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紧接着,背着药箱的陈大夫从外头走了进来。
“见过夫人,见过大奶奶。”
陈大夫拱了拱手,然后坐在长寿搬到床前的椅子上,笑呵呵地看向床头,“大公子,又见面了。”
谢无忧伸出手,让他诊脉:“您老好。”
“好,好,我很好。”
陈大夫笑着说道,悬指在他腕上,“这回又是怎么了?”
谢无忧垂眼道:“无事。”
陈大夫瞄了他一眼,而后笑呵呵点头:“嗯,事不大。”
病人嘛,有自己的小心思,不能跟他们对着干。
但也不能全依着他们,他很快收回手指,起身到桌边写药方:“人啊,吃五谷杂粮,就容易生病,这都常事儿。”
谢无忧不是吃五谷杂粮生的病,他是心内置气,郁结在胸,才又犯起旧症。
这避免不了的。是人,就天天见人,难免要有些摩擦不快。那又说了,不见人不就行了?可不见人就有不见人的毛病,孤单,郁郁在胸,仍是要生病。
说到底,谢无忧生病,不是因为别的,是因为他身子骨脆弱所致。
“好了。”
陈大夫很快写好药方,递给长寿,“给大公子吃上三日,就没事了。”
说着,背起药箱,往外走去。
他仍住在草堂。
侯夫人抿抿唇,起身跟了出去:“芙儿,你陪无忧说会儿话。”
沈清芙应道:“哎。”
长寿去药房抓药、煎药了。
来福退出去,在书房外面候着。
屋里只有沈清芙和谢无忧两个人。
知道他不便开口,沈清芙就没有说话,在桌边坐着。
落在谢无忧眼里,顿时心里一闷。果然,人都走了,她就不装贤惠大方聪明伶俐温柔细致的“沈大奶奶”
了。
她这样是应当的,他没资格要求她更多。
“咳!咳咳!”
忽然听见他猛烈地咳嗽起来,沈清芙吓了一跳,忙走过去:“你怎么样?”
“无,无事——咳咳咳!”
谢无忧低着头,推开她。
沈清芙忙去倒水。
“你喝一点,压一压。”
她将水杯凑到他嘴边。
谢无忧扭过头,不肯碰。
“怎么了?”
沈清芙一愣。
谢无忧紧抿着唇,竭力压下咳意,抖着手伸出去,接过了水杯。
“咳!”
水杯里的水洒出来,溅在被子上,他用力捏紧杯子,勉强说道:“没有人了,你不必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