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我要如何处罚你?”
侯夫人缓缓开口。
月明额头抵地,答道:“奴婢跪在草堂门口,向陈大夫赔罪。”
一旁,霜露惊讶地看看她,又看看侯夫人。
何至于如此?陈大夫虽然医术高明,为大爷调理身体,在府上受人敬重。但月明是太太身边伺候的,代表了太太的脸面,再有冲撞,好言几句,赔个不是,也就是了。
她一脸不解,而侯夫人微微闭上眼睛,没有出声。
落月明,只能用她冲撞了陈大夫这一条。
她心里想的那个,不能提。
侯夫人深深吸了口气。仅此一条,就落月明,既辜负了这些年的情分,也叫底下人不服。
但不落她,侯夫人又担心她做出不成体统的事。
年轻人,藏不住情。一念之差,就会做出无可挽回的事。到那时候,她们主仆这些年来的情分,都救不了她。
谢无忧跟别人不同。他身子不好,活一天算一天,侯夫人希望他活着时,最好是美满的。
所以,她给他娶了妻子,盼着他们小两口和睦。但多了一个月明,一切就不同了。
侯夫人再心慈手软,再顾念情分,可她心里最重要的是儿子,而不是陪在身边的一个丫鬟。
“太太?”
见她久久不语,霜露轻轻唤道。看了月明一眼,试着劝道:“月明从前不是糊涂的,这一回,便如此罢?”
霜露心惊胆颤的。不知月明犯了什么事,跪在草堂门口赔罪还不成,太太要思量这么久?
她隐隐觉得,大约是生了她不知晓的事,月明犯的错儿很不轻。只是,她性子仗义,仍是求了情。
“你出去。”
侯夫人睁开眼,对她道:“我有话单独对她说。”
霜露一愣,随即低头道:“是。”
轻手轻脚地退出去,关上了门。
“杏儿,你过来。”
霜露朝院子里的小丫鬟招招手,“在前院,生了什么?”
门内,月明听到房门被掩上,出轻轻的一声“喀”
,只觉心跳也紧了一瞬。
纤细柔软的手指不自觉扣紧地面,鼻尖儿上渐渐沁出汗来。
“月明。”
侯夫人看着她柔顺的模样,不禁一叹,“有的话,我不想说出口。但你应该明白,我叫你跪下,不仅仅因为你冲撞了陈大夫。”
说白了,月明对陈大夫不敬的那一句,算不得什么。当初府上有小厮背后嘀咕谢无忧,侯夫人都轻轻放过了。
“太太……”
月明浑身一抖,身子顿时软了下去,跪都跪不住了,“奴婢,奴婢……”
侯夫人见她吓成这样,顿知自己没猜错,闭了闭眼睛:“什么时候的事?”
她总要知道,到底什么时候,自己身边的丫鬟生出别的心思?
月明颤抖着,眼泪一滴一滴落在地上:“奴婢该死,奴婢辜负了太太。”
侯夫人脑中浮现过一幕幕,这些年来月明对谢无忧的体贴与细致。
当初只觉得她比别人都心细,却原来……
“我给你两个选择。”
睁开眼睛,侯夫人神情冷酷下来。
院子里,霜露刚跟丫鬟杏儿说完话。
眉头蹙起来。
她有别的事情,没跟着侯夫人去前院,也就错过了第一现场情报。而问杏儿,杏儿也不知道。
谢无忧一向不喜有人在跟前晃动,丫鬟们和小厮们都在院子里候着,只有月明扶着太太进屋了,没过多会儿就出来了,生了什么,没有人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