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舍外从上至下每隔一段距离便站有士兵把守在此,天空逐渐翻上鱼肚,黎明将至,消息已然传出,也到了士兵换班的时候。
疲乏一夜的士兵交错走过。
忽的一声响!
霎时打破了此处的寂静,声音是从前面传来的。
晃眼之间,随着清晨的第一缕光亮照下,周围此起彼伏的惨叫声划破天际,站在一侧还来不及反应的一名士兵正要回头看去,一道强烈的光线在眼前晃过,脖颈处便贴上了一个冰凉又带着些许黏腻的东西。
士兵身子骤然一僵,便惊恐地对上了一双阴鸷冰冷的眼眸,脖颈处传来难以忽视的刺痛,剑刃微微陷入皮肤,鲜红的血便顺着剑刃滴落在地。
一阵寒意涌上,士兵颤抖着身子朝山下的方向看去,竟看见一地的血迹和横尸遍野的可怖景象,仍在淌血的剑便是造成这一切的凶器,此刻正不偏不倚抵在他的脖颈上,仿佛下一秒要被刺穿的便是他。
士兵身体止不住地颤抖起来,微张着嘴说不出半个字来,眼前那阴沉的眼神仿佛是来向他索命的恶鬼。
“她呢?”
沉冷的嗓音令士兵几乎要站不住脚,只能颤抖着身子不敢乱动半分,支支吾吾道:“你、你在说什么……唔!”
鲜血涌出,方才还抵在脖颈处的利剑被瞬间收回,取而代之的是一只冰冷的掌心,毫不留情地扼住了士兵的喉头,力道大得令方才割破的肌肤瞬间裂开。
鲜血沾满了贺凛的手背,顺着手腕留下,场面极度骇人。
窒息的感觉令士兵整张脸瞬间扭曲在一起,死亡在向他逼近,求生的本能令他挣扎起来。
但贺凛的力道大得出奇,士兵只觉自己下一瞬便要被他活活掐死在这,伸出手颤颤巍巍指着山上另一个方向,那是隐蔽在丛林之后的屋舍:“候、侯爷……里面……”
侯爷二字令贺凛霎时神色一变,手上猛地使劲,士兵当场就休克了过去,贺凛粗重地将人往地上甩开,连看都没看地上的身体一眼,快步冲了去。
屋舍外出了不小的动静,穿透一定距离传来却也变得模糊不清,叫人不知外头生了何事,饶是伯西候已是迫不及待,但还是被这动静弄得眉头一皱,抓着晏明月的肩膀就回头看去。
晏明月看不清伯西候身后的情况,只觉一道刺眼的光从外面照射了进来。
伯西候眯起眼来,正想大骂门外守着的人闹出动静打断了他,身子刚有动作,一个背着光的高大身影霎时从门前冲了进来。
“谁!”
伯西候察觉此人并非自己的人,放开晏明月便站起身来大声呵斥道。
来人却像是压根听不见伯西候的问话一般,动作快到几乎令人无法反应。
一阵粗重的脚步声,伯西候这才看清,来人只身一人闯入屋中,逆光而行,令人瞧不清他脸上的神色,步伐却极快,直冲冲就朝这边冲来。
伯西候神色一凛,意识到事情不对劲,来不及思考这人是怎么从外面突出重围的,紧绷着身子摆起架势便大喝道:“来人!快拦住他!”
门外却毫无动静,仅片刻间,来人便当即冲到了伯西候跟前。
伯西候一愣,什么都还未看清,便对上了一双布满血丝的冷厉眼眸:“唔……你!”
晏明月没看清眼前的动静,只觉伴随着一声皮肉被利器刺入的声音,有什么温热的液体洒在了脸上,激得她身子猛然一颤。
一声声惨叫划破空气,来人像是失去了理智一般,对着伯西候的身体像是在刺入一个没有什么的沙袋一般,一下接一下,一连十几下,直到手中提着的人早已没了气息,鲜血洒了一地。
晏明月心跳如雷,如此残暴又血腥的一幕令她心生胆颤。
伯西候的尸体被贺凛单手提着垂下了四肢和头颅,晏明月看到了那个带着诡异表情猩红着眼眸的男人,俊美的脸庞沾满了鲜血,像是无法停止自己暴虐的行为仍在一剑剑刺向早已没了气息的伯西候。
晏明月艰难地张开双唇,嘴唇颤动着低呼道:“阿凛……”
细微的声音却是清晰无比地传入了贺凛的耳中,贺凛手上动作一顿,像是从自己的阴郁中霎时清醒了过来,神色有些茫然地看着眼前这一幕,最终视线略过手中的尸体,落到了晏明月身上。
晏明月白皙的脸上沾染着污秽的血液,眼角挂着还未干涸的泪珠,就这么直勾勾地看着贺凛。
贺凛手上一松,咚的一声伯西候的身体落在地上,贺凛满手的鲜血便映入了晏明月眼中。
他就像刚从血泊中走出来一般,浑身上下全是不知从哪沾染上的血迹,那把本该是泛着冷白的利剑,此刻也再无半点原本的颜色,一眼的猩红,仅是让人瞧上一眼,便觉得不寒而栗。
贺凛这才意识到自己情绪失控做了什么。
他带着黑甲军一路冲来,杀了很多人,每个人都被他毫不犹豫砍下了头颅,没有头的尸体在外瘫倒一地,搬了家的头颅顺着山道不知会滚到哪里停下。
漫山遍野的残忍场景,还有此刻,他在晏明月面前像是失了智一般将人活活捅死,还不罢休。
贺凛的眼眸上涌上后知后觉的害怕来,不是害怕眼前的血腥场景,他害怕,这样的他,吓到了晏明月。
贺凛逐渐变化的神情落入晏明月眼中,方才还一身戾气的男人,此刻就像个手足无措的孩子,仿佛自己做错了什么事,眼底的无助和恐慌一涌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