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陵和晏明月去年来时并无什么区别,只是去年先帝刚驾崩没多久,刚登基的晏律在祭祀大典上哭得不成样,晏明月也满心沉痛,浑浑噩噩度过了三日。
相比修建得广阔气派的皇陵全貌,那间坐落在角落的祠堂便显得格外寒酸简陋。
一间四方形的小屋,里头空间不大,正面一堵墙上是列祖列宗的灵位,晏明月一眼便瞧见了落在下方先帝的灵位。
这时一小太监躬着身赶来,见晏明月立在祠堂外,忙道:“殿下,祭祀还未开始,这里头奴才们还在打点,要不您……”
晏明月抬手止了小太监的话,轻声道:“明日人太多了,本宫今日且先来瞧瞧,不必打点,本宫费不了多少时间,你们先去忙别的吧。”
“是,殿下。”
门前的宫人散去,祠堂陷入了沉寂之中,晏明月抬腿跨入屋内,沉沉的香火气息扑鼻而来,混杂着久未有人进入的沉闷之气,的确是还未打理妥当,叫人感到一丝不适。
不过晏明月也并未准备多待,大步走向前,在蒲团上跪了下来。
叩拜三次后,她静静地注视着父皇的牌位,曾经她也是被先帝捧在手心的掌中娇,无忧无虑,无法无天。
只是现在一切都不复存在了,她却有些迷失在这不知道方向的路上,这一切的风波,还有多久可以平息下来。
她与贺凛,又要如何……
心绪正沉,门外忽的传来一阵脚步声,听着像是有好几人,却又不似方才的宫人的声音。
晏明月正欲回头看去,便闻屋外传来桂太妃压得极低的快声:“没多少时间,你抓紧些。”
“嗯。”
是叶萧!
他怎么会在这里!
晏明月顿时神经紧绷,迅提起裙摆从蒲团上站了起来,门外的声音越来越近,不敢耽搁分毫,慌乱在这狭窄的祠堂里看了一圈,只有角落的立柜后能够躲藏,忙不迭奔过去柜子旁边蹲了下来。
才刚刚蹲下,祠堂的门便从外面被推开了,先进来的是叶萧,晏明月还在估摸着叶萧出现在此的意图,毕竟这是皇室的祭祀,他虽为君衍侯,但也是并无资格来此的,更不可能在祭祀大典贸然出现在这里,这可是重罪。
可还不待晏明月思索出结果来,一道熟悉稚嫩的童声在屋外响起:“母后带儿臣来这做什么?”
桂太妃声音很轻,像是并无要进到里面的意思:“进去便知了,快去吧。”
晏明月一颗心高高悬起,这显然是叫她无意间撞破的重大秘密,只是这秘密,隐隐要浮出水面了,却还未能得到确切的答案。
感觉到祠堂内光线渐暗了下来,门被轻轻关上,晏桦一抬眼,便见立在祠堂内的男人,惊呼道:“君衍侯,你怎在此,近日是皇室祭祀大典,你在若是叫人现了去……”
“嘘,十四皇子,轻些声。”
叶萧朝着晏桦的身边走近了两步,“微臣今日来与桂太妃娘娘有要事相商,皇上准许了此事,并非私自前来。”
怎么可能!
晏明月在暗处嗤之以鼻,晏律自是不可能在如此重要的大典上乱了规矩,叶萧根本就是在胡说八道。
晏桦也只是默了一瞬,很快又问道:“那为何要与我在此处见面?”
此处怎么瞧,都不像是正大光明见面的地方,晏桦自然也没那么傻。
但叶萧也仅是轻笑一声,晏明月看不见他拿出了什么东西,背对着角落这头递给了晏桦:“十四皇子与臣也好些时日没能见面了,臣念及十四皇子上次说想要这物什,臣今日既来此,便顺道给十四皇子送来了,不过倒是不便让旁人瞧了去,这便在此见面了。”
晏明月看见晏桦微微皱了下眉头,想来这也就是哄小孩的话,若当真只是为了送东西,何不直接交给宫中的太监宫女转送了去,还冒这风险在祠堂见面。
可晏桦心里到底是没那么多心思,一直以来他与叶萧关系也不错,时常都能在宫中瞧见他,偶尔也会在母后的安排下与叶萧单独见面,所以很快也打消了疑虑,兴冲冲地接过叶萧递来的东西,眉眼都染上了笑意:“君衍侯有心了,多谢。”
晏明月想来这两人应当也不会在此待多久,待他两人离开后,自己再出来便不会叫人现了,不过这其中定有疑点,前世她也不曾知晓叶萧竟和晏桦有着交集,之后还得派人将此事查探一番才行。
祠堂内两人又有一搭没一搭说了些无关紧要的话,谈话的内容听着像是没什么问题,可晏明月却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不对劲在,叶萧的态度。
叶萧背对着她,叫晏明月看不见他脸上的神色,但听着他同晏桦说话的语气和那些话语,总觉得不像一个臣子待皇子的态度,反倒像……
晏明月心里咯噔一声,只觉得自己这个想法也太过荒谬了,这完全是骇人听闻的事情,前世一点苗头也没有,又怎可能在她重生后又冒出这样的事情来。
那这两人,究竟是什么关系呢。
晏明月没能得到答案,这头叶萧已与晏桦告了别。
祠堂短暂地照亮了门外的些许光亮,但晏明月却见叶萧并未急着离去。
再度进到祠堂里的,是桂太妃。
晏明月眨了眨眼,精神又再次集中了起来。
自她刚重生之时联系前世的事情便已然猜出叶萧和桂太妃应当是有着什么勾结的,叶萧的造反少不了桂太妃在身后扶持,此时两人暗地里相会,定是会谈论有关造反一事,这可是个不可多得的机会,若是能就此抓住叶萧的把柄,那便能将他一举扳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