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慕晴的眼睛直视着赵芳,似乎要用眼光剥开对方的衣服,看到她五腑六脏。
“嗯。”
赵芳意识到,丁慕晴一定多多少少地知道自己的家世。
“你和季沫在金陵怎么认识的?”
丁慕晴的语气显得不屑。
“在一次聚会上。”
赵芳就像一个小学生面对老师的盘问。
“不知令尊在哪高就?”
“我的父亲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
赵芳的声音明显低了下去,“是母亲养大了我们。”
“噢——”
又是一阵沉默。
“赵小姐——”
“唉——”
赵芳从懵懂中清醒过来,她立刻抬起头看着丁慕晴,等待着对方的指示。
从一个女人的角度,丁慕晴对赵芳是同情的;可是,从一个母亲的角度,丁慕晴对赵芳又是抗拒的。
“听说你大学没有毕业?”
丁慕晴看着这个年轻的女子,她能感受到这个乱世里的女人活着是多么不易,“为什么?是为了养家吗?”
赵芳点了点头,她的心里充满犹豫,挣扎,尴尬——
与此同时,季沫在师部召开旅团级会议。
这段时间,关于裁撤官兵的消息满天飞。有消息说,有几个非委座的嫡系师已经就地解散,连遣散费都没有;有几个表示抗议的人,也被送上了军事法庭。
独立师也是人心惶惶,尤其是下层官兵,他们更是担心自己的命运生不可逆的反转。有的人认为,季副军长挺受委座青睐,不然,独立师的规模怎么会比得上一个军的编制!对此,有人却表达反对意见,认为,如果委座真得重视季副军长,他早就升任军长了,也不至于他的头上还有个军长。
季沫也早知道军队官兵要进行裁撤,他也知道底下的人议论纷纷。他认为,这个时候,有必要统一思想,要保证独立师的绝对稳定及凝聚力。
在会议室里,季沫望着旅长、团长及特务营长、警卫连连长,点燃了一支烟。
旅长、团长见师长戒了很长时间的烟竟然复吸了,他们意识到,那谣言并非空穴来风,甚至他们独立师也无法避免。
“兄弟们,我问大家一个问题。”
季沫的眼睛带着质问,底下的人聚精会神地看着他们的师长,“如果现在让你们解甲归田,你们是坚决执行,还是要打个折扣?”
大家齐刷刷地站起来,“坚决执行师长的命令!”
季沫冷静地看着各位,良久,摆摆手,示意大家坐下来。
“这里面,都是和我坐死人堆里爬出来的。”
季沫一脸的严肃,“当年,我们跟小鬼子干,不要命地干,图什么?”
他的声音一下子抬得很高,人也一下子站了起来,手也重重地拍在桌子上。
大家也一下子全站了起来,氛围庄重、肃穆!
“图升官?图财?”
季沫的语言极为犀利,“真为了升官财!”
“驱除鞑虏,是我中华男儿的使命。”
步兵旅的旅长邓通铿锵有力地说,“如果独立师要裁撤,我邓通坚决执行师座的命令,我愿带头解甲归田。并且,随时听候召唤,不惜马革裹尸。”
“我等都愿意。”
其余人异口同声,他们的语气十分坚定,如果当年他们共同奔赴战场,明知道一去可能再也回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