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澜通常是不会在动物面前感到尴尬的,但现在她开始庆幸自己是头虎鲸,因为虎鲸不会脸红。
毕竟今天不行,明天还得来。
结果不是一个明天,而是两个、三个、无数个明天,绑架嫩黄的计划进行了一星期,没有一天是成功的,它简直比石头还要固执,牢牢长在了鲸鲨身上。
最后安澜恶向胆边生,用牙齿轻轻咬住嫩黄的身体就开始往外拔,稍微突起的喙部翘着它头上的吸盘。
这下小鮣鱼不敢抱着鲸鲨不撒手了。
它颇为识时务地放下吸盘隔板,老老实实地脱离下来,然后把自己黏在了安澜的胸鳍下面,尾巴也不摆,胸鳍也不动,假装自己是条死鱼。
等安澜稍微退开一些,再回头时,就见那条大鲸鲨飞也似的溜走了。
说实话,非常真,她从来不知道鲸鲨能游这么快。
莱顿在陪安澜回家的路上一直忍不住去看嫩黄,有时还会用鳍叶去拨弄拨弄它,直把小鮣鱼吓得半死。
到家之后只有坎蒂丝凑过来看了一眼,其他几头雌鲸都不在乎,嘉玛甚至还想像前几天一样帮安澜把鮣鱼拔下来丢掉。
但妈妈在得知安澜要拿这条鮣鱼来玩之后就不说什么了,只是叮嘱她在接下来的路程里要小心,不然这条鱼随时都会被冲走。
安澜一开始还没理解这句话。
直到她按照习惯在巡航换气的时候进行侧身击水和跃水。
第一次跳跃时运气运气比较好,她做的是个侧身击水,嫩黄挂在靠近海面的一侧,落差并不是很高,所以基本只是感受了一把出水入水的失重感。
第二次连着的跳跃就没这么好的运气了。
安澜在这一个借着动力做了向前的鱼跃,要不是嘉玛鸣叫着提醒,她都来不及调整姿态。好在入水时是脑袋和胸鳍前部先破开了水面,紧跟着才是鳍叶,减少了那股冲力,这才没导致把嫩黄一水花拍飞。
可就算这样,嫩黄还是摔得晕头转向。
它气到尾巴乱甩,胸鳍乱抖,在接下来的好几天里都直接闹罢工,不肯给她清理一寸的皮肤表面,一整个都蔫巴巴。
作为一头善解人意的好虎鲸,安澜觉得把人家骗来当伴手礼又差点把它摔晕有点不太好意思,于是在接下来的时间里把鱼咬得更碎,让它有更多碎屑吃,小小弥补一下。
就像在喂金鱼。
等维多利亚虎鲸群赶到丹纳角时,嫩黄又长了一截。原本它目测有20厘米长,现在看着像是23厘米了。
维多利亚按照惯例带着虎鲸群在丹纳角停留了一周。
它在安顿下来后先是仔细查看坎蒂丝的身体,然后看了看安澜愈合得只剩下牙印伤疤的尾巴,紧接着才把大虎鲸们叫到一起,告诉它们它的最终决议——
今年还是会去温哥华岛。
所以又能和莫阿娜见面了!
安澜高兴得在水里转了几个圈,然后把第273次试图越狱的嫩黄叼了回来,太惨了,太惨了,这一回就连莱顿都要为它掬上一把辛酸泪。
但舅舅也不得不承认,比起在虎鲸中很流行的用喙转乌龟的游戏,至少玩鮣鱼还能玩得久些;比起用尾巴抽海豹和乌龟比谁抽得高的游戏,至少玩鮣鱼消耗不大。
它是这么想的。
不过是一定不会这么说的。
莱顿知道全家人都知道它知道自己“忘了”
今年要给安澜找个大东西然后把它抽上天亲自教外甥女抽击技巧这回事。
计划通。
等安澜一回到约翰琼斯海峡,就更加没精力去找舅舅兑现承诺了。
她在每一个海湾和狭角游走,边巡航边喊着莫阿娜的名字,再和那些一年没见的北方居留鲸隔着八十米远遥遥相对一下,就当打个招呼。
哨音在海水中传播,每经过一个虎鲸家族,就会引起一阵骚动,直到它传到该听的耳朵中去。
大约分钟后,安澜看到了水面上的背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