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然呢?”
齐骛十分冷淡地应道,浓黑的眉头微微蹙起,隐隐透出些不爽的意味。
“刚才让你帮我开个窗你跑得比兔子都快……”
正说着,他的目光忽然凝在了谢希书手中的牙刷柄上,“你拿这干什么?”
然后,齐骛顺着牙刷柄的方向看向了浴室里那一大堆死气沉沉的软肉——也就是他昨天晚上刚刚留蜕下来的废弃物。
他满脸不敢置信。
“谢希书,你觉得我死了——然后你就
用牙刷柄戳?!”
谢希书飞快把手中牙刷柄放回了浴室的洗手台。
“没有!”
他咽了口唾沫,干巴巴回答道:“我不过……我不过是以为,浴室里进了别的怪物,被你干掉了而已。我想确认一下它的死活,又怕它有消化液会具有腐蚀性。”
最开始他的话还有些许生硬,但说到后面就变得格外诚恳流利,仿佛他之前真的是这么想的一般。
谢希书也不知道齐骛到底有没有信自己的鬼扯——
隐约中,他觉得自己在说话的时候,齐骛似乎往自己脸上扫了一眼。
然后那一脸铁青的男生脸色渐缓,从鼻子里冷哼了一声:“你最好是这样。”
紧接着,他便转身离开了,离开之前还不忘伸手,拎着谢希书的衣领,像是拎垃圾袋一般直接他粗暴地拽出了浴室。
“……不过是一堆死肉,吓成那样了就赶紧跑啊,还蹲在那里戳什么戳。这要真是别的怪物,回光返照一口把你吞了,到时候你哭也没用了。”
说这些话的时候,齐骛一直背对着谢希书。
谢希书看不到他的脸,只能勉强揣摩出齐骛最后那几句话……可能是在担心自己?
好吧,至少从表面上来看,这一茬算是有惊无险的过去了。
*
接下来齐骛的反应,就跟他平时没什么两样。
简直就像是昨天夜里那混乱疯狂,近乎溃散的怪物,完全就是谢希书自己想象出来的一般。
但谢希书知道那不是什么臆想——他明显感觉到,齐骛有些地方跟之前相比已经变得完全不一样了。
……
“唔,就是蜕皮了而已。”
齐骛耸了耸肩,很平淡地解释道。
“在变异之后一旦遇到生命危机,只要能平安度过,之后便会自动启动二次育的机制。”
男生的声音沙哑淡漠,将自己之前为了应付提头女人而差点力竭的事情一语带过。
虽然,以当时那种情况,若齐骛仅仅只是为了自保,他其实完全可以轻松应对过去的——但要在提头女人那种育体前,将谢希书这样“香甜”
的存在完全遮掩起来,他要付出的代价,很可能就是自己的命。
而这其实还不是齐骛在昨天差点崩溃的真实原因。
真正让他痛苦到近乎狂的,并不是在一只高阶怪物面前遮蔽谢希书存在,而是在耗尽了所有能量之后,依然强迫自己维持住人类的理智。
那么可口芳香,平时哪怕只是闻两下都能口水直流的“食物”
,就在了他触手可及的地方,可齐骛依然以酷刑般的意志力压制住了身体里叫嚣的本能。
直到谢希书这个蠢货,在他的意志力已经薄如蝉翼的那一刻,直接跳进了他的怀里——
当时,齐骛其实真的以为自己终将在野兽的欲望前败下阵来,就此彻底沦为恶心嗜血而疯狂的怪物。
……
但他没有。
事实上即便是现在的齐骛,也很难解释的清昨天晚上到底生了什么。
奇迹也许来自于少年主动赐予他的那份汁液,由血液,眼泪,汗水,以及其他——共同汇聚而成的那份甘露,比以往任何一次摄取,都更加来的让他满足。
涣散的意识澎湃的渴望以及根植于怪物本能中的嗜血本能……这一切的一切,在那种过于强烈的极乐面前,都变成了一些轻渺的虚妄。
几乎是在“尝到”
谢希书的那一瞬间,齐骛便恢复了人类应有的理智。
原本在体内肆虐,仿佛连内脏都要掏空的饥渴感瞬间褪去,根本无需将面前鲜嫩苍白的少年吞吃咀嚼殆尽,只需要稍稍吸吮,榨取一些甜美的液体,齐骛作为怪物的那一部分也瞬间餍足,甚至连力量都开始向外溢出。
再然后,他蜷缩在狭小冰冷的浴室里,聆听着门外床上那个少年因为陷入沉睡而变得异常平稳的呼吸声,整个人不合常理地沉浸在了甜美的幸福中,一点点脱胎换骨,蜕去了无力松软的皮肉,进入到怪物的下一个阶段。
……
当然,关于这些,齐骛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告诉谢希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