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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页(第1页)

在李贸然进部队的几年,程家大院还是维持了它一贯神秘莫测的风格,时而有些消息来,也不过是说程将军又买了什么新鲜玩意儿,又见了什么有来头的大客人。不知道什么原因,那段时间他很受欢迎,南来北往的政客商贾都要削尖了脑袋往他跟前挤,仿佛傍住他就傍住一颗树大荫深的古木,是可以安心顺意承荫受惠的。

然而讨人欢欣并不是一桩容易的事情,随着年岁增长,程将军的神经质也变得越来越厉害,他年轻的时候便是个疑心极重的人,尤其是这种疑心还遭到了连续两次暗杀事件的冲击,到了这把年纪,竟是有些儿童化无理取闹的趋势。

有时候程瑞尧在家里让他气得不轻,回到部队里免不了发牢骚,但是他不肯跟不熟的讲这些,因为不熟的人根本不懂,不明白也不体会那种有理无处诉的郁闷,于是李贸然便成了最佳人选。

时不时,他就会被叫到办公室去,然后搬来凳子关起大门,听着程师长一句接一句的发表受气感言。

程瑞尧并不是个坏脾气的人,大部分时间他都是温文尔雅的,正统的教育与军事化训练使他看起来像个中规中矩的活标本,行得正走的直,仿佛一个具象化的正义化身。

程家两兄弟,在外貌上并没有太多相似之处,尤其是在成年之后,根本有些南辕北辙的意思。

李贸然看着程瑞尧在自己面前走来走去,并不停的伸出一根手来指指点点,就会想程白要是这么做,会是怎么个样子。

他也有好几年没见程白了,只知道人家在城里一家大医院里当医生,做了好几个很难很大的外科手术。报纸上刊登关于他的消息,往往会在大篇幅的文字底下配上一两张黑白照片。照片都是采访的时候临时拍的,背景要么是医院,要么是某某中学的讲堂,搭配程白清晰好看的五官,活脱脱的一个青年才俊。

李贸然十分珍惜这些照片,因为这种感觉有点像落魄的时候忽然得到了施舍的食物,常常令他倍感知足。然而在知足的同时他又有种难以掩饰的自卑感。他知道自己同程白的距离越来越远了,远到他赤脚狂奔也追赶不及的地步。

这没什么好意外的,论身份说地位,他们原本就不该是一个台面上的人。李贸然一直记得程将军的那句话,他说,他总不会一直对你好。

部队里对刊物的管理十分严格,为了了解时局,定期有人来给他们读报纸。李贸然就跟这个读报的套近乎。

读报的早年在私塾里当先生,受了征兵广告的鼓舞才毅然决然的投身军营,所以身上有种慷慨十足的清高气,这种人永远只能抚顺毛搭高梯。李贸然在将军府里干了这么多年当然懂得这个道理,所以他的近乎也套得轻而易举不露痕迹。

他很快就搜集了好多报纸上裁下来的黑白照片,都是贴在程白报道底下的。

他藏它们好像藏什么贵重的黄金珠宝,小心翼翼的揣在纸包里,除了夜里脱衣服睡觉,其他时间总是贴身摆着。对他来说,这在很长时间里都是一种安慰,他把程白当成了自己的目标,这个目标很远大,怕苦怕累的时候,想一想摸一摸,便有无穷的力量涌出来。

夜里躺在营地的硬板床上,他浑身上下的肌肉和骨骼都在发痛,但他想自己总不会一直这样,狠狠心咬咬牙,他要努力把那六年的光景补回来。

地方上太平了一阵子,终究还是没能安然度过这年秋天。

李贸然永远都记得那个凉风袭人的深夜,程家军忽然接到急报,说是要大规模向北划拨精锐部队——又打仗了。

程家军的精锐,几乎全集结在程瑞尧的这个师,高标准的德械装备,严要求的军事训练,不管从软件还是硬件上来说,全都倾注了老爷子多年的心血。

当时李贸然还只是个小排长,大部队在夜里行军,他脊梁骨笔直的步子迈得又稳又大。风吹在脸上有种软软的凉,腔子里跳动不止的心却是坚硬的滚烫——他骄傲且亢奋,简直亢奋到了一定的程度。

不知道当初黄家阿哥上前线的时候是个怎么样的心情,他只知道自己已经把前方的战场当成了重生的另一场轮回。轮回之上,所存的并不是赴死的决心,而是越过死亡,直面灵魂的,更高更远的野心。

这一年是一九三七年,卢桥事件爆发。南方各省集合大规模的部队,奉命北上迁移,借以低档形成燎原之势的熊熊战火。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特别短……真是不想写打仗啊,点到为止吧,下一章时间线又要往后移了。

☆、

苏参谋叛变的事情发生在不久之后的一个夏天,事情的经过非常复杂。

起初,程将军是要杀他的。

因着局势紧张,他那时的书房抽屉里总备着一把枪。这枪是苏参谋出国访问学习的时候带回来的礼物。流畅合手的线条,精致细巧的造型,很符合程将军被过度追求的审美——苏参谋从来都是那个最了解他喜好的人。

他太懂他了,知道他最想要什么,知道他最想做什么,那种无以言表的默契甚至潜移默化的延伸至任何一个眼神或是细微的肢体交流。

他无论如何也不愿意舍弃他,因为舍弃他就等同于割舍了一部分灵与肉的记忆,一段色彩斑斓的青年时光——这些都是无法抹去的。即便是到了时间终止肉体消亡的那一天,他也还会记得他的样子。记得深刻而牢固,好像石碑上苦心雕凿的字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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