粟逸远在林瞳曦的房间对门开了一间,但他没有进去。只是靠在她门前的墙上。
他从来都笃定的事情,却竟然在他此时这样的等待里,变得不那么确定起来。他还是怀疑,她曾经是否有等过她,哪怕只是一个小时。或者还是,她等过他太久太多次了。刚刚在一起的时候,她总是会在球场边等他。他总习惯打球结束后跑向她,理所当然的喝她的水,用她的纸巾。全然不在乎别人的眼光。她也总会在没课之后,陪他去上课。陪他去参加活动,等他活动结束。细数过往,他才发现,她等他,远比他等她的次数要多得多。
粟逸远太了解林瞳曦了,那么胆小的她,当年那样的变故,却始终没有来找他。他觉得他被感情冲昏了头脑,忘记了她的全部感受。
他不敢想象,如果她这次决心离开他,一点点机会也没有再给他,他该怎么办。
此时的粟逸远,头发有些许的凌乱,心中空荡茫然且无措,
一夜无梦,林瞳曦终于清醒。洗漱后站到落地窗前,看窗外的景色。这一日比前一天要晴朗许多,天光随着德国秋冬季难见的温暖一并洒下,天空极蓝,像是要将过去的阴霾都一扫而光。
唯独没扫门外的粟逸远的。
他像是被她遗忘的宠物。格格不入地站在门口,站在她此时的生活之外,他再重新来到这里,像是等待一个被救赎的机会,也像是在等待被判刑,或者是等待被救赎。是救赎还是判刑,都不在他的掌控中。他能做的只有等待。
林瞳曦拿起一件针织外套,打算出门拿杯咖啡顺便解决早餐。
“咯吱”
,门打开了,看到一道身影落在她面前,她有点恍惚,他果然还是来找她了。
安静,两个人都忘了反应。
林瞳曦双手垂在腿边,看着眼前的粟逸远。有点颓然地靠在墙上,完全没有了之前的意气风发。
林瞳曦的心跳仿佛漏跳了半拍。看着有些颓然的他,以及他手边的行李箱,一直张扬又狂妄的他,何曾有过这样子。
许久,粟逸远动了动,想靠近她,但又停下来,继续抬眸看着她。他的桃花眼里流光溢彩,声音情绪不明。
“又要丢下我了吗?”
“……”
短短几个字,像一只留着长长指甲的手抓挠着她的心,细细碎碎的疼痛,让人难受。
“这一次,也是一样吗?”
他不再像之前一样热烈直接,不再拥抱她吻她,只是颓然站在原地。
在昏黄灯光的走廊里,有一颗乱了跳动的心像是被按压在水里,窒息,浮沉,如此反复。
林瞳曦的眼睛慢慢变红,她努力地找回理智想往后退,这一举动惹得面前的男人极度不满意,直接一手带上行李箱,一手把她带进了门。强壮的身躯把林瞳曦逼得退无可退。
林瞳曦的手已经退到抵着墙壁,浑身轻颤,反应过来的时候发现粟逸远双手撑在墙上,把自己完全锢在他怀里了。
“我没有想你,我一点也没有想过你,没有,一点也没有。”
林瞳曦找回理智,有点赌气又有点强硬的语气。
眼前的男人,已经二十七八了,已经站在了权力真正的最中心,早已褪去了当初的张扬,变成了冷漠到几乎寡淡的模样。确实是一切都变了,不管是他们的关系,还是他们本身。
林瞳曦慌张地想移开他挡住她的手臂,但两人力气差距过大,她不但推不开,因为西装面料丝滑的触感,她甚至握不住。
末了,她放弃。抬头直视他的双眸,他的眼里充满了血丝,她前脚刚到不久,他后脚就到。她有点心疼……
其实,她知道他的。
安静。两人僵持不下。末了,她打破了安静。
“吃早餐了吗?”
语气慢吞吞,她伸出手扯了扯他的衣角。
闻言,他怔然。她已经好久没有这样对他。这是她以前的习惯,她总喜欢拉他的衣角,他的袖子,他的衣服……
终于,他放下了撑着墙壁的双手,整个人靠在她的肩上,双手垂着,也没有拥着她。
“五年,每一分每一秒,都像长着荆棘的泥沼,时时刻刻把我吞没。我是疯了,真的疯了,上个月第一次见你,我没有办法做到心平气和,连一点绅士风度都做不到。”
他把整个身体的大半重量都放在林瞳曦肩上,林瞳曦感觉自己的肩头沉重,甚至还有些许温热的潮湿。或许这是她的错觉。
她踯躅,她不知该怎么面对他了。
她推了推他,把他牵到沙发上坐下。叫了客房服务送过来早餐和咖啡。等到一切都摆好在餐桌,他走到她面前坐下。
如今两人之间只隔了一张桌面。他背着光,影子一半覆盖在桌前的早餐上。他不说话,也不动手,林瞳曦无措,抬手拿起咖啡喝了两口,掩饰自己的慌乱。
他突然伸手,盖上了林瞳曦的左手。但也没有说话。
把生意场上的心理战用上了,林瞳曦瞟了一眼,这个男人真的是很恐怖。他们现在算什么关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