翡寒衣的心則緩緩沉了下去。
他乾脆扯掉手套,隔空攝來一柄靈光熠熠的長劍丟過去,道:「刺。」
清冷嗓音似乎含著欲來的風雨,叫人無端有些心慌。
少年略一猶豫,還是依言拾起劍柄,端詳片刻,用力刺向對方掌心!
翡寒衣手腕因他力道一沉,卻仍舊毫髮無損,連點油皮都未破。
少年:「……」
翡寒衣:「……」
前者終於忍不住驚愕,自己伸手觸向劍鋒,又頃刻吃痛收回,指腹已被劍氣割傷,滲出鮮血。
翡寒衣沒有阻止他傻子一般的行為,只是無聲握緊手掌。
他猶豫再三,下了極大的決心,才終於忍著不適伸出食指,遞至對方眼前。
「……咬。」
說完即別開了頭,嫌棄之意溢於言表。
那手指修長瘦削,指節勻稱,幾乎沒有一點血色。
少年默了默,忽然把劍一扔,道:「我不咬。」
……太奇怪了。
比起那些面目猙獰只會拳打腳踢的人類,這個反覆無常還一直提出奇怪要求的白衣人才是最奇怪的!
猩紅瞳孔倒映出白袍繁複卻仍舊顯得有些單薄的輪廓,少年心中警鈴大作,前所未有的強烈預感正在瘋狂預警眼前這人一定有問題。
不對勁,比其他所有人都不對勁。
他親眼見證過,自己傷到的人族過不了多久便會忽然紅眼瘋魔,緊接著被其他人合力擊殺。
他們殺人時,一直在說什麼「失控」、「墮魔」、「污染」……
可怪人明明也被劃傷,還是他失控狀態下劃傷的,怎會到現在還安然無恙?
或許是他的情緒太過戒備、視線太過鋒利,翡寒衣收回手指摸摸頰側傷口,忽然搖頭低笑:「……原來你在想這個。」
妖魔污穢,是界永恆不變的認知。
魔息所染焦土百年之內無法孕育生機,且污染性極強,一旦侵入修士經脈便極難拔除。
故世人避妖魔如避蛇蠍,甚至不惜耗費數萬年光陰將世間大半妖魔鎮入十方魔獄,卻還是無法完全阻止魔族繁衍。
任務需要,翡寒衣也墮魔過,自知大部分魔修的常態都是瘋狂混亂,做事全憑本能,身體也各有畸變,與野獸無異;除了像天魔這種的純血魔族,僅有極少數魔修或墮魔者能在魔氣侵染下保持理智。
……而翡寒衣就是那個例外。
翡寒衣唇角微勾,忽然隔空一點——磅礴靈力當即洶湧而出,雪崩海嘯般灌入少年眉心!
對方猝不及防被貫了個通透,心神激盪間,本相登時顯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