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醒过来,他已经从幼崽变成了少年模样,然而和银少年间再也没有了懵懂时的依赖温情,所以说,知道得越多才会越痛苦。
越清醒,越难过。
越难过,越清醒。
属于地球上那个双腿残废的唐小少爷的阴郁暴戾再度侵蚀心脏,他试图把那个银少年赶走,直言自己不会和虫子待在一起他是人类!
他也不管什么“伴生雌虫的生死全部掌握在伴生雄虫手里”
,“雄虫”
是什么?他是人类!
“你走吧!我不想死在你这种怪物手里!”
他是人类!!
“我,我不会伤害您的……”
为什么要哭啊?!他是人类!他不会和虫子待在一起!
“你走啊!滚啊!!”
不要提醒他已经不是人类了!!
然而不管是怎样的冷漠苛责,那道修长的身影仍旧跟在他的身后,起初还是一边哭着抹眼泪,一边重复解释“伴生雌虫不会伤害自己的伴生雄虫”
,到后来也学会了沉默。
他们就一直这么走着,走过蛮荒的原始丛林,走过危机四伏的河滩,走过暴雨倾盆的夜晚,走过烈日灼心的白昼。
直到再次互相搀扶着解决掉某次追杀,他在站在一地狼藉里半是嘲讽半是森冷地问:
“你想成为我的同伴?”
他前世的同伴无一不是背叛,即便是血脉相连的亲人在利益面前也毫无温情可言,“同伴”
就是这个世上最可笑的谎言。
但银少年还是坚持着那套“伴生雌虫”
的说法,然后给半跪着给自己戴上了止咬器。
当猛兽自愿套上枷锁,是否意味着,猛兽身边的我能永远立于不被伤害的胜者之境?
于是他沉默着接过了那条操控的绳索,想着,才不是“同伴”
……不过驯服一只猛兽罢了。
然而驯服从来都是一个双向的过程,等回过神来,早已无法解开彼此的羁绊。
……
唐修齐时常想,但凡上辈子他和阿尔哪个稍微正常一点,他们都走不到一起。
就他前期那股迷之中二小阴郁、“总有刁民想害me”
的狗脾气,还真的只有被“伴生雌虫”
本能彻底洗脑的银雌虫能安抚下来。
虽然后来他把这自我洗脑洗成“我是武器”
的家伙,掰到正常思维又是另一个见者伤心、闻者落泪的心酸故事了。
……
可惜啊,童话里都是骗人的,到了虫族也同样适用。
又不是儿童绘本,世上哪来那么多圆满结局?
上辈子的回忆,就停留在他不顾那双红眸里的悲伤哀求,强行把银雌虫送回流放地,直至死亡……
他们都没有再见过面。
……
“谁放他进来的?是我的话已经不管用了吗?回去!”
“先生!别让我走!我想留在您身边啊!!”
恨我吗?
“先生!求您别丢下我好吗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