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伤病的伤并不严重,只不过是清创不及时,加之不注意卫生,才会如此,棠梨用剪刀把外面腐烂的肉剪开,把里面的脓血清理干净,从药箱子里拿出药敷在伤口上。
那伤兵舒服的吁了口气“多谢大夫,这药真灵,一敷上就觉好多了。”
棠梨笑了“哪有这么灵,不过是你的错觉罢了,不过你这伤并不严重,按时敷药,过几天应该就能下地走动了。”
那伤兵听了,顿时激动了起来“你,你是说我这腿还能保的住我还能走”
那两个军医可都说自己这腿早晚会烂掉的,他已经心灰意冷,想着以后再也无法当兵不说,家去还成了老婆孩子的拖累,哪想竟有了救。
棠梨点点头“也不是什么了不得大病,养好就能走了。”
棠梨也是暗暗松了口气,先头以为是瘟疫呢,真要是瘟疫,可就麻烦了,这一看不过就是皮肤病罢了,这也并不奇怪,这里是水寨大营,这些兵常年累月在水里练兵,极容易染上湿气,这湿气若不及时排出,便容易患皮肤病,加之水边多蚊虫,这些士兵又不在意,蚊虫叮咬后,抓破了再下水,伤口便容易感染,这些军医又不大负责,随意处理,以至于本来一个小伤口却变得越发严重起来。
只要不是瘟疫,棠梨便放心了,只不过这个伤病的运气好,不代表所有伤病的运气都好,一共十八个伤病,有十二个伤口不算太严重,清创上药便能痊愈,而剩下的六个因病的早,又延误了治疗,局部脚趾已经发黑坏死,若想活命只有切掉。
棠梨很有些不忍,这些大兵的年纪来看,都是老兵了,若截掉脚趾便成了残疾,虽仍能走路,却当不得兵了,家去之后也做不得太重的活计,家里的老小,往后又该指望谁来养活。
可不截却连命都保不住,想到此,棠梨对那军医便恨的不行,作为军医,不过一个小小的皮肤感染竟然治成了必须截肢的残疾,这比庸医还可憎。
心里虽不忍,手上却并不迟疑,手里的小锯把一个个坏死的脚趾锯了下来,本来卫平叫了个小兵过来打下手,谁知那小兵看见棠梨锯掉一个脚趾后,吓的脸色煞白,手抖的连托盘都端不住。
想是刚进兵营的新兵,没见过这样血乎流烂的场面,棠梨也不难为他,从他手里接了托盘,顺手就塞给了旁边的齐王。
棠梨多少有点儿恶作剧的心态,这切脚趾对自己来说不算什么,可别人看来的确有些吓人,这齐王总是冷着一张脸,轻易没什么表情,不知会不会被吓到。
因此,过程中棠梨有意无意的瞄了他好几眼,却发现他仍是一贯的面无表情,仿佛并未看见托盘里血乎流烂的脚趾头,只是在棠梨瞄过来的时候,目光动了动,眼底仿佛划过一丝笑意。
棠梨反倒觉得无趣了,这家伙莫不是看穿了自己的心思吧,不过他的胆子倒真是不小。
棠梨却忘了,齐王虽是身份尊贵的皇族,却也是带兵平乱的将军,不是那些养尊处优,成日里架鹰溜鸟的王孙公子,是尸山血海里淌过来的杀神,大军过处人头滚滚,白骨成堆,区区几个脚趾头还能吓到他不成。
第151章卫生条例
两人这番不着痕迹的眉眼官司,落在卫平眼里,忽觉或许自己没猜错,这位的确医术高明,但跟齐王殿下的关系也绝非寻常,若不然齐王殿下怎会如此心甘情愿的给她打下手。
不过,卫平这会儿倒觉齐王殿下看上这位也有些道理,且不说这位生的比女子还漂亮的脸蛋,就是这一身出神入化的医术,也是世所罕见,听闻齐王殿下受顽疾所苦多年,曾四处求医不果,如今这般红光满面,精神焕发的,必是顽疾得愈了,想来便是这位神医的手笔。
齐王感念他为自己医病,遂生出好感,也在情理之中,虽说齐王殿下不喜女色,可男色就不一定了。
卫平越想越觉得有道理,虽说自己不认同这样的关系,但贵族圈中倒也并不罕见,更何况齐王还是齐王皇叔,只要他喜欢,谁能管得着,况这位叶神医瞧着弱巴巴的,可她脸不红气不喘的就切脚趾头的劲头子,估摸也不是个善茬儿,就算齐王有心,这位若无意只怕也没用。
卫平忽的意识到自己怎么跟个娘们似的,净想这些有的没的,大约是被眼前这两人的眉眼官司给带歪了,遂正正神色咳嗽了一声道“敢问神医,这是何病是何原因而起可会过人营中尚有得此病者,只不过并未重到不能行走,因此也未送到这边儿来。”
棠梨“并非什么大病,不过是寻常的皮肤病罢了,若说这病因,该是由湿气而起,这水寨临水而建,士兵们平日里又在水中练兵,湿气重,便易生湿疹疮脓等疾,若处理及时倒也没什么,这几位是因处理不当,耽搁了,不然也不用截脚趾的。”
卫平“这里是水兵营寨,常年都要在水中练兵,不知可有什么法子,也免得士兵们为此疾所苦”
棠梨“这倒不难,只要平日里多注意卫生,春夏可在营寨内燃艾草一可祛蚊虫,二可化湿气,若有染病者,及时涂药,想来便无大碍了。”
卫平“军医也曾配置了不少药膏,让士兵涂抹却并不见有效。”
说着目光有意无意的瞥向棠梨的药箱。
棠梨不免好笑,这位卫守将,瞧着粗枝大叶的,不想却是个细致人,这话说的虽委婉,棠梨如何听不出是打自己药箱子里那瓶药膏的主意呢。
棠梨从药箱里把那药瓶拿出来道“今日来水寨并不知要治此病,这药膏却只带了一瓶,刚都用尽了。”
见卫平神色颇为遗憾,又道“家里还有些,回头我让人送过来便是。”
卫平心道,就算你家里再有也总有用完的时候,这水寨里的兵可是一茬接着一茬的,也不能次次都去要不是,这样灵验的药膏,若是能知道配方,多多配置发到没个士兵手里,方才一劳永逸,只不过,人家来水寨看病,已是看了齐王殿下的面子,如今头一次见就管人家要方子,实在有些不好开口,且卫平也并非不通世故,自是知道如此灵验的配方,可是宝贝,就如庆福堂,数百年里都是药行里的大拿,凭的不就是余家那些祖传的制药方子吗。
这叶神医有如此灵验的配方,若是卖给药号可是价值千金的,当个传家宝都可能,怎会轻易说出,或许自己可以出高价购买。
想到此,便道“水寨练兵,湿气是无法避免的,不知叶神医这个药膏的配方能否卖与在下,叶神医不必为难,只管出价儿在下虽非家赀万贯,倒也有些银钱存项。”
棠梨忍不住笑了,刚还说这位守将是个细致人,一转眼又成了直性子,不过为了麾下士兵舍得拿出自己的银钱存项来购买药膏,可见此人轻财重义,摊上这样一位将军,是这些水寨大头兵的福气,若换一个只知升官发财的,哪会管底下大头兵的死活。
想到此,心中敬佩,开口道“将军客气了,区区配方简单易得,若能解士兵湿疾之苦,倒是一桩好事。”
说着从药箱子里翻出一张方子递了过去“将军只让人照着这方子上的配置便可。”
说着又不禁提醒了一句“庆福堂是数百年的老字号,诚信公道,药材的品质算是同行里拔尖儿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