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英东喝了一口酒,接着道:&ldo;是不是所有的人,一旦遇到自己的所爱,就会失去判断力?就连你左二爷都不能例外?你真的不知道,锦绣心里想的到底是谁?我还以为,就算是个瞎子都能看得出来。其实出事之后,我曾经去找过锦绣,我承认,我想带她回百乐门,我也曾经对她动过心。可是锦绣拒绝了。就在那天,她亲口对我说,她爱上了别人;这个人,就是你。&rdo;&ldo;震,多余的废话,我就不用多说了,剩下的事情,你自己看着办。&rdo;向英东一口喝光了杯子里的酒,也顺手扔出了窗外,&ldo;反正这套杯子已经少了一只,再少一只,也是照赔。&rdo;他一边说,一边走到门口,拉开了门,回头搁下一句:&ldo;可是左二爷,杯子碎了,也就碎了,反正多少套杯子你也买得起。不过,荣锦绣,这天底下可就只有一个,你打算怎么赔?&rdo;一带上门,向英东就松了一口气。看左震的神色,这件事已经十拿九稳地办妥了。唉……为什么每个人都觉得,荣锦绣天生就应该是左震的人?难道他向英东就有哪一点不如他?命苦啊。尾声箫声幽远地响起,仿佛穿过了层层的记忆,从时光的河底,慢慢浮现。一时间,好像又回到那个寂静的夜里,月色如水,雾气迷离,她在水上的亭子里吹箫,他在远远的铁门外倾听。一个月后,北平。虽然已经是初春,可是北方的气候,依然是天寒地冻。地上厚厚一层积雪仿佛还没有化,天上又开始零星地飘着雪花,出门的时候,不穿大衣是不行的。锦绣裹得严严实实走在路上,初到这里的时候,北方的寒冷真的很难习惯;常常觉得自己就快要冻僵了。可是这里的空气清冷而干净,天空高而远,晚上没有那到处闪耀的霓虹招牌,也看不见那密密的弄堂。仿佛‐‐跟上海,是两个不同的世界。北平的汽车,跟上海的并没什么不同。总有种错觉,就是自己熟悉的那一辆。有时候也觉得自己好笑,不是说,离开上海,就可以忘记一切重新开始?可是记忆非但没有淡去,反而越来越鲜活。明珠的美丽,英少的不羁,向先生的淡定,石浩的忠厚,唐海的机敏,还有王妈的唠叨……一切就好像发生在昨天。而她心里深深地、深深地爱着的那个人,更是从来没有一天忘记过。这两天,北平还在下雪;可是估计在上海,天气已经开始回暖,明珠她们已经开始准备春天的衣裳,而宁园里的那些花,不久也就会开了。现在想想,真的很庆幸,当时在离开宁园的前一天,匆忙种了花和树,不然都想不起来,自己在那里到底曾经留下过什么。再过几年,等石榴树长高了,看着那绿色葱茏,左震‐‐他可会偶尔想起她?他能不能体会当时她种花的心情?那几乎可以算是,她唯一曾经为他做过的事情。&ldo;锦绣!你来啦。&rdo;有人在前面招呼她,原来茶馆已经到了。&ldo;是,黄老板。&rdo;锦绣答应着,快走了几步,赶到茶馆门口,&ldo;今天怎么在外头站着?客人很多吗?&rdo;&ldo;不多。&rdo;黄老板道,&ldo;只不过出来透透气,顺便看看你几时过来。这边的客人听你吹曲儿习惯了,经常还问起,那位吹箫的姑娘来不来?&rdo;&ldo;怎么会不来,我还等着拿工钱吃饭呢。&rdo;锦绣笑了,一边解下厚厚的帽子和围巾,一边进了门。每天下午,她都在这家茶馆里吹几段曲子,另外还有几个唱弹词儿的,说书的,还有一个弹琵琶的小姑娘,大家都不过是出来找点贴补,钱虽然不多,但维持生计也够了。这间茶馆是这附近最大的一家,前面是楼上楼下,后面有单独的偏厅,平常客人还不少,到了下午,总是七八分满座。锦绣进的是后门,从后门穿过院子,就直接到了偏厅,她先脱了外套,搓了搓冻得冰凉的手指,就拿出了那管紫竹长箫。试了试音,刚吹了一声,忽然觉得有点不对。周围怎么这么安静?这间偏厅,跟外面的大厅只隔着一道帘子,平常坐在这里,外面喝茶的,聊天的,跑堂的伙计吆喝茶水,嘈杂的声音总能听得见;可是今天不同,外面一片静悄悄的。锦绣不禁站了起来。走到帘子前面,侧耳听了听,真的,一丝说话的声音都没有。这是‐‐怎么回事?&ldo;怎么不吹了?&rdo;黄老板正从门外进来,微笑着问。锦绣疑惑地看看他,&ldo;外面怎么这么安静?今天没有人?&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