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府的丫鬟婆子都忙侍茶的侍茶,忙打扇的打扇。因大殿外一无草木,夏日的日光烤在绿瓦红墙上,折射进殿,苏妙真乍一进殿,便觉有些暑热。随行的蓝湘忙抽出一纨扇轻轻地打起来,顿觉凉爽不少。苏妙真把扇子抢在手,退至一边,用力扇风,突见那身着绿色长褙子的姑娘一转身,露出一张清秀面庞来。
“怎么是她?”
苏妙真自言自语。
原来这人不是别人,恰是许久不见的平越霞。苏妙真捏住扇柄,停下扇风的动作,心道那这新来的夫人,定是平越霞的母亲了。
就见平夫人起身笑道“玉娘,许久未见了。”
王氏笑迎上去,一把把她按回去“可别来这套。”
便问平夫人何时来,又歇宿在何处。
平夫人笑道“我约了顾家夫人,就在隔壁清水寺。一听动静,让人出来打听了,才知你们几府的女眷和我一般,同样赶了个晚会。”
平夫人望向文夫人,笑道“来也巧,我带了我侄儿恪然来,他和一干朋友住在一里外的隆宁寺,那里有庙会花会夜市,离得方便容易逛。我一晓得文夫人带了婉玉来,立马递话过去给那孩子,听宁禄来恪然当即慌了神,也不看花会了,立马让人在庙会置备礼物祭品,过会儿不得就送来了。”
文夫人摇头,抖了帕子直笑。
苏妙真在一旁望见,难免有些疑惑,想了半日那“恪然”
是谁,为何专要讨好文夫人?正疑惑间,瞥眼瞧见文婉玉双颊泛起微红,立马明白过来。那“恪然”
多半是文婉玉的未来夫君——吴王世子了。
平夫人这样的语气,想来与吴王府有亲,那末,平夫人不是那吴王世子的姑母,便是那吴王世子的姨。该不是姑姑,没听平家尚了公主。
傅夫人笑道“我怎么我家云一下马,就急吼吼地走了,要替咱们起茶棚粥棚,又叫上了越北,还要演社,想来就是一群人找世子耍乐去了吧。”
又望向王氏道“儿都去了,你家问弦怕是也耐不住。”
王氏笑道“那是自然,我们问弦交代着打扫过四怡堂就匆匆出去了,也不一定是玩,这文会武会的,单给咱们香会临时起个茶棚,可就够费事的了。”
傅绛仙凑过来扯苏妙真袖子悄声问“什么叫文会武会,不都是香会么?”
苏妙真便悄声答了。这香会历来有文会武会。文会便是替不远千里而来进香的香客提供些茶水、粥饭、拜席等物,多半是起个茶棚,里头放上诸物供来往行人自取。武会则主要是演艺酬神,有各种各样的花名项目,诸如什么唱大戏,踩高跷,舞狮子,挎鼓,叠罗汉,跑旱船,飞刀舞索等等,甚至还有打擂台之类的项目,极为热闹有趣。
傅绛仙一听,登时心痒“这听着可十分有趣,咱们要是也能去看看就好了。”
苏妙真心里也是既羡慕又嫉妒难怪没见着苏问弦人影,原来他一早就出去看热闹了。顿时恨不得插翅也飞出去四下瞧瞧。
但她仍安慰傅绛仙道“没事儿,明早上山,路上肯定能见着不少。”
傅绛仙撅了嘴“你哥我哥就能出去,咱们却不校”
突地,赵夫人携着赵盼藕柳娉娉二人也进来了,平夫人顾夫热人忙起身来,见人来齐,便让各府姑娘互相厮见。苏妙真忙上前一一拜过。
王氏笑着拉住平越霞,望向赵夫人,傅夫热壤“这孩子很有才学,四书五经琴棋书画,无一不通,厉害极了,我要是有这么女儿,真是做梦都得笑醒。”
赵夫人握住苏妙真的手,笑“瞧你这夸的,咱们真姐儿也不差多少,四书五经可不都是通会的?”
王氏摇头“我这女儿,琴棋书画诗词歌赋上可不怎么行,话先跟你明白,免得到时候你还,着我们伯府骗了。”
众人皆知伯府赵府定下亲事,此刻听王氏如此相言,登时哄堂大笑起来。
平越霞默不作声地立在一旁。听苏妙真不但许了赵家,还被傅夫人认做干女,这样的饱受宠爱……平越霞想到自己的亲事始终没个着落,不由在唇边浮起个冷笑皇后姑姑当初只等着让她嫁进赵家,结果赵家要的却是苏妙真,而自己反被耽误下来。立时,心内便有些不平之意。
其实平越霞心内不平也算有理。她家世高门第好,府上出了皇后,又有个才名,连乾元帝也曾夸过的,可因着皇后起先想把她嫁入傅家,就没让许人,结果好容易动了傅家,一算属相八字,俱是大克,便耽搁了一年。后来赵家进京,家眷留都,皇后又打起了赵家的主意,也终究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平越霞年已十六,论理早该定下亲了,平夫人为此唉声叹气许久,打算到了顾家身上,这才邀了顾夫人一同进香。
傅夫人望向平夫壤“我们因结了香会,今晚要守夜,倒不如你和顾夫人过来,大家开个夜宴,好好乐上一场。”
平夫人笑道“倒是很好,只是不晓得恪然他们要待如何,难不成就咱们女人家乐,把这些子侄全抛在一边。”
赵夫人笑道“这话岔了,到时候隔开屏风,给他们另开一桌便是了,且到底在外头,也须得他们男子汉守着,不然我也怕怕的。”
这话一出,诸位夫人都笑了“你跟了你们大人在边关几十年,还怕这场面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