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推理
作者:钟宇
内容简介
一个被革职的刑警;
一个退伍侦察兵;
一个胖到飞不动的飞贼;
三个原本得过且过的草根意外卷入一桩夜总会离奇命案。倍感诧异的三人不得不各施所长,抽丝剥茧,力求找出事实真相。在几经波折与不懈努力后终于发现凶案幕后隐藏的惊人秘密,连同十几年前发生在偏僻村庄的怪异事件也浮出水面……
看似寻常的案件背后,隐藏着太多的内幕与真相。作为私人侦探,涉入案件的目的,并不只是找出凶手,而是……要找出凶手背后的黑幕。可揭出黑幕是为了伸张正义吗?事务所的从业人员对良心与道德的底线,又有着怎样的界定?面对考验,他们又将做出怎样的抉择?
作者简介
钟宇,畅销书作者,国家二级心理咨询师。已出版《薛定谔之猫》《葬密者》《心理大师》《人间游戏》等十余部小说。2016年被评为当当网年度影响力作家,其作品《人间游戏》入选新浪微博亚洲好书榜2018年年度十大好书。
引子
我叫邵波,1990年毕业于中国刑警学院,学的是刑事犯罪侦查。具体搬出那些学科出来,比较生硬。就如物理学家摆弄七八个鸡蛋叠罗汉,大家觉得很好玩,但他给你讲解原理,可以让人疯掉。
毕业后加入公安系统,对于我这种公安家庭的孩子来说,是顺理成章的。山东某沿海城市X城刑警队,便是我的第一个单位。
遗憾的是,因为年轻,并且从小在父亲身边的叔叔伯伯身上,枪也摸得多,所以对队伍里对枪械的管理看得没那么重,于是就有了一次严重的错误:耐不住高中一个死党的纠缠,练习打靶时私藏了两颗子弹,拿去让死党放鞭炮一样给放了。事发后,自己态度又不够诚恳,便被公安队伍勒令开除。这是我这辈子最大的耻辱,也是我一生无法原谅自己的错误。当时父亲已经退居二线,按理说,因为我的无知所犯下的这个错误没有造成严重后果,可以只记一个大过。但当时某位领导与父亲在任时有矛盾,因为父亲严肃地处理了一起颇有民愤的故意伤害案,而被处理的小伙,正是该领导的儿子。于是,本来可以记过处分的我,被该领导把事件放大。而我,于1993年,狼狈地离开了分局刑警队。
父亲大发雷霆,把我赶出了家门。以前的同事,虽然还是称兄道弟,但我可以猜测到,在背后,对我这种官二代的遭遇,他们一定是幸灾乐祸的。我当时很后悔,后悔自己完结了自己应该有的一生。金色盾牌荣誉的梦想,对于我,就那么轻而易举地远去。到现在,十多年过去了,每每在街上看到穿着警服的我曾经的同袍,依然羡慕着。
年纪轻,犯的错,用一辈子来悔恨……相信很多年少轻狂过的人,都有共鸣。
我是1993年底到的深圳市,后来开设了一家所谓的调查事务所。来深圳的原因,便是我要给大家讲的第一个故事。而调查事务所这个行业,在这十几年里也因为进入门槛太低,各种事务所鱼龙混杂,慢慢成为一个很底层的行当。为了一点点小钱,很多同行做着很多不能见光的事情。比如婚姻忠诚度调查,本来是一个虽不道德,但也事出有因的事务,却被某些没有职业操守的人做成为了佣金,不择手段地制造与杜撰出轨事件。而更有甚者,调查事务所还兼收债,兼财务公司,俨然是挂牌的流氓团伙。
扪心自问,我在这么多年的调查事务所工作中,虽然为了生计,也接过一些比较滑稽的事务,但所操作的个案,都还对得起良心。我和我两个朋友,需要业务维持生计,有时不得已也接些无聊的业务。在起步初期,类似交易虚拟货币、帮大款讨回非婚生孩子之类的案子,没少做。
所幸有很多经商的、从政的朋友看得起我邵波的一点点能耐,也有很多香港、台湾的朋友,愿意把我当兄弟看待。再加上因为在刑警学院毕业,并且是1990届生,很多师兄师弟,也都在全国各地公安队伍里成为了中流砥柱。于是,我有幸还是接触到了一些比较复杂的命案。有些是受委托,更多的是因为有一定的社会影响力,被冷处理,不方便大张旗鼓调查的,便到了我手里。当然,写到这,大家也应该可以猜到,我在深圳市公安内部的档案里,也一定是一个特勤。所谓特勤,就是港片里所说的线人。需要填一个表格,贴几张相片,有专门的档案保存。犯一些小事可以直接被人领出来,而与还服务在刑警队伍里面的师兄弟们一起吃饭,也永远是他们买单。因为他们和我吃饭是可以报销的,这叫特勤经费。当然,有些线索,我提供给他们,侦破了案件,我也有一份不多的奖励,而这奖励,便又都用在回请他们喝酒上了。
写这故事,并没有想要表达什么,也没想通过这些故事教育谁、感动谁。只是我个人的一些经历,挑些比较有代表性的命案说说。毕竟我自己是个侦探小说迷,而看了那么多国外的,觉得一个比一个悬乎,但大部分都不是很真实。而我想要说的故事,都是真实发生的,并且也还错综复杂。
比如这第一个故事,就发生在我被父亲赶出家门后的那一年,地点在我老家X城。也因为那起命案,让我带着我的两个兄弟离开了X城……
第一章再就业
1。
上世纪90年代初,我们X城有所谓的四大恶霸。当然,这也是一干老百姓闲得蛋疼杜撰的,为了让饭局上聊的话题比较有江湖味。而这四大恶霸里,有一位就是大力哥。大力哥,据说年轻时在对越自卫反击战中获过三等功,用他自己的话来说,就是整个连就剩下他和另外一个瘸腿的,一个独眼的。瘸腿的和独眼的都是二等功,大力哥是三等功。而大力哥说他一个人干掉的敌人,比他们两个都多。
大力哥复员后,进了X城刑警队,因为脾气比较爆,他干得并不久。也是因为这脾气,和局里关系好点的,恐怕就只有我爸了。我爸平时不怎么说话,一旦说话便有点蹦火星,很合大力哥的胃口。在我小时候,两个人在我家喝酒,喝高了就一起骂娘,骂一些这个谁谁谁腐败,那个谁谁谁王八蛋,一起发泄,很是过瘾。
这就是说,我也是大力哥看着长大的。小时候还有空没空叫声干爹,到自己也长得有大力哥一般高了,大力哥说以后还是叫我哥吧,反正我也比你爸小了十几岁。
到我被父亲赶出家门后,大力哥便把我找了过去,给我安排了套房子住着,对我说:“你家那老爷子,倔脾气上来不会是一天两天,你做好打持久战的准备就是了。”
我说:“老爷子说还要登报和我断绝父子关系。”
大力哥笑着说:“他那是嘴巴痛快,真登报了,我保着那一天的报纸没得卖就是了,除非老爷子跑去找个省报,全国发行的日报去登,那你大力哥就真没那能耐了。”
我便没出声了,那段时间,我自己也很消极。对于自己的过错,每天都自责,每晚都失眠。很艰难地睡着了,却又被噩梦惊醒,不断地抽烟和喝酒。
大力哥见我那状态,便找我狠狠地说了一次话,具体内容无非是要坚定自信,重新做人。还说要相信自己,三年后依然是一条好汉。我心里想:人家砍头的,要十八年后重新做好汉。而我这情况,看来比砍头还是好了很多。
大力哥给我安排了下岗再就业——做保安。当时我一听,便说不去。就算我再狼狈,要我穿着那灰色的伪军一般的制服,提个胶皮棍去帮人守门,我还是接受不了。大力哥笑了,说:“不是普通的保安,是内保。”
我问:“什么是内保?”
大力哥说:“怎么说呢?说穿了就是看场子的,不过和电影里那种看场子还是有区别,反正就是那么回事吧,给你发一套黑西装,没事拿个对讲机,在场子里、场子外面自己玩自己的就是了,有打架的拉架,有闹事的平事。”
我冲大力哥笑,说:“大力哥,你不会是想培养我给你接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