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在桌上的两个还装着热茶琉璃盏朝着他飞过来,正中额角,滚烫的茶汤落在雪白的衬衫上。
“说的什么话!”
谈正清气得不清,“你瞧瞧你现在什么样子!你明知道罗家那姑娘和你大哥订过婚,是生怕别人不知道谈家不睦,连一个女人都要抢着要吗?”
“我什么样子?”
谈裕的笑意更深了几分,眼尾的桃花痣轻颤,也不气,“我什么样子,爸您清楚呀,媒体写的那些东西,您不是都看过嘛。”
谈裕顿了一下,故作沉思,桃花眼微挑了一下,话脱口而出。
“说我心狠手辣,风流成性,可是最像您的孩子。”
“要不是你大哥和家里决裂,你二哥暂时出不来,你以为谈家能轮到你?”
谈正清气得将桌案上的宣纸团得粉碎。
“轮不轮得到的,现在,都是我。”
谈裕并不恼,反倒是一脸的闲适悠然。
谈裕说的一点没错,现在的谈家,谈裕才是说一不二的那个人。
谈正清也是时至今日才明白,从前与世无争,纯良无害,不过是谈裕带着面具含血隐忍的伪装。待他反应过来时,谈家已经不再是他全权可以掌控的了。
额角被茶盏砸破,渗出血来,这会儿顺着脸颊流下来,看着吓人。
“您找我,我也回来了,事也告诉您了。”
谈裕从口袋里掏出一块干净的方巾,伸手擦了一下快要掉下来的血滴子,表情没有丝毫波动,“没什么其他事,我先走了。”
说着,没等谈正清再开口,便跨出了门,出了院子。
“三少,你这。。。。。。头破了,我送你去医院吧。”
丁芃文等在院门口,瞧见谈裕带伤出来,吓了一跳。
“钥匙给我。”
谈裕不答,拿了车钥匙,“今晚你就在老宅吧,我回京郊。”
又开始下雨,难缠的寒意只往人骨子里钻。
坐在车里,谈裕燃了一根烟,抽神看了一眼手机。
“你没有给我楼牌号,我不知道在哪。可以发一下具体的地址吗?”
罗意璇的消息发过来有一阵了,谈裕才看到,但也不打算回。
他就是故意不说楼牌号的,那一片虽然也没几户人家,但下着雨,天又黑得早。就算问过保安,逐一排查,也够她辛苦折腾上好一会儿。
收了手机,随手用沾了血的方巾将额角勉强擦干净。
谈裕不准备去医院,也不打算回公司。
订婚的事刚出,现在开会总免不了唇枪舌战,吵得他头疼。
既然都通知了她过来,回去等等她也无妨。
春雨绵绵不绝,像是一张细密得看不见的网,裹挟着浓重的夜色,一直下着。
潮湿且阴冷。
罗意璇下了班,先是回家匆忙收拾了下,只拿了几套干净的换洗衣服和睡衣,还有一些基本的洗漱用品,便坐上了去往京郊的地铁。
谈裕没有回她,她大概猜到了他的有意为难,很识趣地没再问。
正是晚高峰,地铁上别说是座位,能有个落脚的地方已经算是不错。
直到,开出市区,人才慢慢少起来。
没有楼牌号,罗意璇只能去问保安。应该是谈裕提前叮嘱过,保安只说了个别墅的风格和外观,并没带路,也没有任何接待,只是放她进来,指了个大概方向。
她一手拖着行李,一手撑着伞,在雨里踽踽独行,兀自摸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