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宝儿鼓着腮,一双眸子在二哥身上来回地逡巡,“臭二哥,你刚刚吓了我一跳,你怎么晒得这么黑?”
钱镜诚有些丧气,他就是因为这样才被林家小姐认为是侍卫,“别提了,是应当听娘的。”
以前在京都的时候,娘亲会约束着他,不许他顶着日头出去,少晒些太阳云云,他以前总是不听,现在才晓得娘亲的用意。
钱宝儿也踮起脚,学着刚刚哥哥的动作,用小手去碰哥哥的脑袋,喃喃自语,“没发热啊。”
本来钱镜诚是有些郁郁的,被妹妹这样一弄,反而哭笑不得,攥着妹妹的手,挑挑眉,“去给祖父、祖母请安。”
其实钱宝儿本来是准备去林家的,才会一出门就撞见了二哥,现在干脆就回了钱府。
钱镜诚黑煤球的面颊让老太太一下就笑了起来,这模样还当真是像自己的丈夫,当年在战场上,钱老太爷不顾着收拾自己就是这样,老太太让钱镜诚去洗漱换一身衣服,他们留在堂上看钱镜诚带过来的信笺。
钱镜诚这次过来的原因很简单,是躲开风流债的,他在上香的时候遇到了劫匪,他挑飞了人,少年英姿勃发有勇有谋,让人群里的卫家小姐犯了相思病。
这位卫家小姐,父亲卫淞是户部侍郎,卫淞从户部郎中一跃到户部侍郎,是因为卫大人走了汪贵妃娘家的路子,把京都里好地段的宅子半卖白送给了汪贵妃娘家,汪贵妃稍稍提一下卫淞有能力,就被帝王听入到耳朵里,直接给越级提成了三品官员。
卫小姐是卫家的掌上明珠,对钱镜诚生了相思之意后,卫家显然觉得也不错,可以替娘娘笼络住武将,钱老太爷以前的功勋是入了史册的,打下了太平江山,也需要钱家的后人去镇守。
而且钱家本身也是家风清明,别说是纳妾了,钱家甚至没有用通房丫鬟让晓事的习惯,这样的钱家少爷可以说是旁人心中的乘龙快婿,疼爱女儿的卫淞就动了联姻的念头。
钱家提前得到了消息,卫淞再有光明前景,就算是能坐上户部尚书,就算是卫家小姑娘的才名也不错,他们家也不稀罕,钱家可不准备上汪贵妃那一派系的船。
知道钱镜诚惹来了这事,因为当时钱镜诚是为了救人,所以也不能说儿子做的不好,先是询问了钱镜诚有没有心上人,愿不愿意定亲?在钱镜诚的脑袋摇得像是拨浪鼓一样,钱家就干脆给打发出去了,信中还叮嘱钱老太爷倘若是钱镜诚看上了谁,也暂时不能定亲,打算用给钱镜诚算了命,这三年里要是定了亲会有血光之灾这个理由去推掉所有的亲事。
钱宝儿听到了一半的时候,忍不住弯眼而笑,她在京都里总是生病,偶尔参加赏花宴这种活动,总有一些大姐姐过来讨好笼络她,不是给她塞糕点,就是给她塞小玩意儿,她刚开始觉得这位姐姐好,那位姐姐也好,后来才知道,她们是冲着他二哥来的。
钱宝儿笑道,“还不如早早让二哥订了亲。”
“臭丫头。”
钱镜诚已经洗漱完毕,到了堂中就听到了这句话,揉了揉小丫头的脑袋,直接说道,“就不盼望我一点好。”
他要是定亲了,怎么会遇到那位林小姐?钱镜诚坐在了妹妹旁边的座位上,他庆幸自己不曾早点定亲。
钱镜诚坐下了之后,所有人看着他都是一阵沉默。
只能说钱镜诚实在是晒得太黑了,不知道为什么,他偏偏穿了一件月白色的澜衫,要是以前他或许能够显得君子端庄,可是现在他晒得黑黢黢的,这淡色衣衫把他肤色的黑衬得格外触目惊心,甚至笑起来露出来的牙,都让人觉得白得有点过于亮眼。
钱镜诚清了清嗓子,这一套衣服是娘亲以前为他准备的,他的好友也说他穿这种衣服,看上去斯文有礼,这样的话,那位林小姐再见到总不能喊壮士了吧,钱镜诚喜滋滋的,笑得更有些傻气了,他看到了众人的目光,还以为是他这身穿得好。
钱宝儿看着二哥笑得傻气,就说道:“臭二哥,你本来就到了定亲的年龄了,我又没有说错。”
钱镜诚说道:“男子汉大丈夫,先立业再成家。”
钱镜诚想着,他要定亲反正也不定京都里的那些姑娘,想要定郧河县的那朵花,于是说道,“宝儿,看郧河这里的风水好,把你养得都好看一些了。”
又对着祖父母说道,“我娘还一直担忧宝儿,担心两位报喜不报忧,不说坏处,果然还是故土养人。”
周老太太本来还想要说这身衣服的不妥,听到了这话,想到不过是晒得黑一些,难道以前的衣服都不穿了?反正也在自家也没什么关系,养一养白回来了,就好了。
于是老太太笑了起来,“是啊,郧河现在处处都好,本地的县令也好。你看过信了吗?宝儿与林家的小姑娘玩在一起,把对方的哥哥姐姐也当做自己的哥哥姐姐。”
钱镜诚当然知道,他在门口都见到了,不过为了保险起见还是问道,“林家有两位小姐是不是?”
“对,年轻大一些的是薇丫头,小一些的是昭昭,小的和宝儿差不多年岁,她们两人处处玩在一起,宝儿跟着昭昭一起,都懂事了不少。”
钱镜诚想着,那就对上了,宝儿把那位林小姐当做姐姐真是再好不过了,最后能够把人当做嫂嫂。
钱镜诚咧嘴一笑,“宝儿,我在门口遇到你,你是不是准备去林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