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啦——”
百里峻曦拉开窗帘,让月光透了进来。
这座二十平不到的小房间,是他在大都市求生唯一的家。
善良的房东老大爷收留了自已,由于可怜自已的身世所以没收百里一分房租。
虽然房间潮湿了一些,但百里在这里住起来也感觉暖暖的。
回头看了一眼这半人高的大纸箱,上面正用精美的宣传标语写着标题,以及上面描绘的一个等身人偶肖像。
黑色与白色相间的发型,玛瑙一般的瞳孔,精致复杂的服装款式,镶嵌着蕾丝花边。
如同洋娃娃般美丽。
“这真的是那个恶作剧?”
他没有急于拆开纸箱,而是走到门前小心翼翼地从猫眼看了一眼外面。
从猫眼确认没有人之后,又开了一条门缝把头探了出去扫视了一圈。
“应该不是仙人跳之类的吧……”
他嘀咕了一句,随后才关上门。
“像我这种死后连盗墓贼都会落眼泪的人,会有人敲诈我?”
百里峻曦自嘲一声,回头走向了这半人高的大纸箱。
“我们都在用力的活着,酸甜苦辣里醒过也醉过……”
就在这时,手机的铃声响了起来。
举起手机一看号码,百里心头顿时一紧,立马接通电话。
“喂,舅妈。”
“百里啊,你妈妈的病情又加重了。”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女人沉重的声音。
“妈她没事吧?情况严不严重?”
百里连忙问道。
“没事儿,医生刚才已给她做完了手术。”
“那手术结果呢?妈她现在还好吗?有没有醒过来?”
百里峻曦的左手紧握成拳,细密的汗水开始渗出。
“醒过来了,医生说就是间歇性阵痛,已经没事了。钱的事你别担心,有我和你舅舅顶着,你安心工作就好。”
听到这里,紧握成拳的手顿时松懈下来。百里瞬间安心了不少,可他也知道自已欠了舅妈一家太多太多。
“谢谢舅妈……这两年真的辛苦你和舅舅了,为了帮我和我妈,拖累你们了……”
百里紧皱着眉头,但他没有暴露出一丝一毫的不安,不能因为工作的事,再让舅妈担心了。
“唉,你也是可怜,好不容易考上重点高中,却要跑到沿海打工。舅妈能帮你的也不多,只是苦了你这孩子。说句不好听的,你妈妈这样半死不活的,苦得是你。医生也说了,她可能活不过五年,你妈妈每天也是以泪洗面……”
“舅妈,别说了。”
虽然知道舅妈这么说是为了自已好,可他身为人子,最起码的人伦道德还在。他不能,也绝不能做出最后不应该做的选择。
“她是我妈妈,是我这个世界上唯一的妈妈。就算到最后一刻,我也绝不会放弃!”
仿佛听到电话那边传来一个女人哭泣的声音:“我知道,舅妈都知道。舅妈刚才说的话你别往心里去,我就是一时糊涂。”
听着舅妈的哭泣声,峻曦心里一揪:“舅妈,话里的意思我都理解,以后不要再提就好。”
“嗯嗯……好了,我不打扰你了,这么晚了你还没睡,工作一定很累吧?你快休息。”
电话那头明显传来她鼻子抽泣的声音。
“嗯,谢谢舅妈,你也早点休息,告诉妈妈我一切安好……”
“嗯,好,一定。”
百里挂断电话,胸口的郁气,正在不断上涌。
他压着这口气,来到桌子旁盯着上面的两张照片。
左边一张背景里是一个小山村,一个朴实无华的中年妇女正站在田地里搂着十岁的自已冲着镜头笑,穿着一身灰色上衣,露着一口洁白的牙,有着宝石般透亮的双眼。
右边一张是一张黑白照片,一个中年男人,穿着中山装,棱角分明的脸庞分外英俊,温和的眼睛里透露着一股书生气,分明就是未来的自已。
“父亲,我该怎么办?教教我……”
他端起男人的黑白照片,双目空洞。
晶莹剔透的冰凉液体从百里的脸颊滑落。
“我怎么哭了?明明答应了妈妈不哭的……”
百里意识到了什么,他一边抹着眼角,一边从抽屉里拿出了一张清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