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庚望得了答案,没打消疑虑,反而远远盯着那在厨房前压水的身影,眉头皱的更紧了。
洗漱好,宋慧娟依旧烧水热了些窝窝头,吃了一个,又装了一个,把装钱和布票的布巾塞在口袋里。
这可不敢丢了!
待她走出门时,还不到七点,天也大亮了,陈家的人才陆陆续续地起了床。
这时候也不知道村口的架子车还在不在了?要真是赶不及她这一回便买不了太多布料了。
宋慧娟心里越想越急,便不自觉加快了步子。
“走这快做甚?”
陈庚望看的心惊,前些日子还累的晕倒,这几天倒越来越见好了。
那妇人脚下的步子不大,走的倒不慢。
“去村口赶车,再慢该赶不上了,”
言语的本能快过了身体的本能,宋慧娟回答后才反应过来,停下步子看着陈庚望,“你咋来了?”
“不用赶车了,我借了队长的洋车子。”
洋车子,是他们这一块地区人民对自行车的俗称,城里人是叫自行车的。
宋慧娟没想到他还会借东西,上辈子再苦的日子也没见他找谁借过一碗面,一分钱。可更令她疑惑的是,陈庚望借车是要作甚?
“坐,”
陈庚望扶着车子扭头招呼妇人。
宋慧娟直愣愣的站在原地,没个反应,反而问道:“你去乡里?”
“问那么多作甚,”
陈庚望皱了眉头,大力拍了一掌后座,“上车。”
秉持着不坐白不坐的心理,宋慧娟也没生气,低垂了眉眼,老实的走了过去。
“篓子,”
陈庚望伸出手,宋慧娟递了过去,两手一前一后抓着后座,待她坐稳了,便对面前的人说:“好了。”
听得那妇人的回答,陈庚望便将手里的篓子递了回去,宋慧娟接过,背在背上。
待她背好,陈庚望一步跨上,一脚踩在脚蹬上,另一脚抻在地上。
“好了?”
陈庚望试了试铃,又偏过头问道。
“嗯。”
这时,宋慧娟两只手也顾不上口袋里的钱了,只紧紧抓着后座上的边角。
得了回应,陈庚望另一脚蹬上去,那轮子也跟着风转起来。
春日里的早晨还带着寒气,风呼呼的刮着,身上的小袄挡不住浸骨的凉意。
她不记得这是过了多久才迎来的痛快,风吹在脸上虽然有些冷,可这一刻心却活了起来,她从没想到原来这样风吹在心上的滋味是这样的美好,望着东头紧紧跟随着她的太阳,好像一切又都有了希望。
没有人注意到那瘦黄的脸上绽放着沁入心底的笑意,染人心扉。
她不知道。
他也不知道。
——
“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