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阳瞬间感觉自已就像是趴在玻璃上的苍蝇,前途一片光明,但却找不到出路。
不管了,先安顿下来再说。
陈阳叹了口气,抬起头,这才赫然发现,不知不觉,自已竟然走到了进贤路上。
进贤路是横穿法租界最长的一条道路。。。
作为十九世纪沪市最繁华的生活圈,法租界林立的高楼与贫民区的棚户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一处天堂,一处地狱。
在这里生活的人大致能分作五种,富人,穷人,当兵,做贼还有洋人的买办。
想要在这里站住脚,富人他够不上格,穷人只能混吃等死,他不想做,当兵没那门路,做贼没那胆量。
想来想去,陈阳决定做回老本行,当个买办商人。
陈阳家在婺城,父亲陈仲贤自小便带着他驾着一艘小舢板船,从兰溪出发,去外海倒卖货物。
丝绸,茶叶,瓷器,啥东西都卖过,这些道道他都熟悉。。。
一念及此,陈阳心中便有了计较,进入租界后的第一站并不是找合适的落脚地点,而是找到一家高档的成衣铺。
所谓人靠衣装马靠鞍,就他这一身打扮,恐怕连商行大门都进不去。
“爷叔,给我来一件衬衣,一件内搭,一套西服,一件风衣。”
“西装料子要英纺的,双面绒……”
上海人管老师傅叫爷叔,
这家成衣铺的老板是个老裁缝,仅听陈阳的要求便知道此人不普通。
混在沪市跟别的地方不一样,这里讲究派头,讲究腔调,
南方人精细,对于各种细节要求极高,既然想要在法租界混下去陈阳首先就是要把自已变成一个旁人眼中的成功商人。
尽管他全身上下只有三条小黄鱼,两百多法币以及几十枚银元,但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别人认为他有多少钱。
这家铺子平素生意一般般,难得遇见这么一个大客户
成衣铺的老板顿时来了兴致,换上衬衣,穿好衣服,陈阳瞬间从一个普通青年变成风度翩翩的世家公子。
这也愈发令衣铺老板肯定,眼前这位肯定是一个落难的少爷。
衣服可以骗人,但他身上那股儒雅的气质却骗不了人。
有些人穿上龙袍也不像太子,这位却是恰恰相反。
恰到好处,恰到好处啊。
“少爷,还有几个地方差了点意思,我给您改一下。”
老爷叔托了托老花镜,将衣服几处不显眼的地方做了修改。
再次穿上之后,果然变得合体许多。
嗯,衣服很不错,价钱更不错。
这一套衣服连鞋子下来一共花了陈阳八十法币。
民国的法币实行的是银本位制度,即是一枚银元兑换一法币。
而1937年的上海,四个银元就能买一百斤大米,一个码头苦力辛苦一个月也不过十个大洋。
这一套衣服就够一个苦力不吃不喝干上大半年的了。
“爷叔,手艺不错,照这样式再给我定做两套,”
陈阳漫不经心的说了一句,掏出一百法币递给老爷叔,仿佛掏出的是一块大洋。
“有多的当定钱,一个礼拜后来拿货。”
老板顿时欣喜若狂。
推开衣铺大门,陈阳紧了紧衣袖,大步朝法租界万国酒店所在的位置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