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面八方全是带着消毒水味的新鲜空气,徐意白却像是掉在了真空环境里,被窒息感不留一丝空隙地包裹着。
徐意白的背贴着门,他的双腿像是完全没有了力气。他抬手捂住了脸,背贴着门,一点点地滑落跪坐了下来。
他的脑海里无限重播着刚才的画面,徐意白被手掌掩住的眼睛闭了上,从没试图过把那刺眼猩红的画面从脑内抹去,像是自我惩罚着,他试图把每一个细节都想清晰,他甚至一遍一遍排演着、回溯着,寻觅着在当初那一刻阻止的办法。
徐意白陷入悔恨与自责当中,他不应该拿出那把刀,他也不应该在沈杳是什么性格的情况下,还把他逼得那么紧。
他是要掌控所有的沈杳,不是会将就妥协的omega。
徐意白脑海一阵眩晕,他有支撑着自己的念头,才没有直接倒下。
他要亲眼看着沈杳平安无事地从手术里出来。
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手术室上闪烁着的红灯熄灭,紧闭的门终于打开,可是里面却空空如也。
手术台上找不到一点痕迹,手术器械也被擦干净收拢回了箱子里。
徐意白的瞳仁骤缩了下,哪怕这在他的预料当中,他还是猛地一下揪住了医生的领口,质问道:“手术里的人呢?!”
“先生。”
医生却拂开了他的手,冷静地道,“这里没有做过手术,刚才都只是手术灯的故障。”
从沈杳在休息室里说出那些话开始,徐意白就知道结果如何。他知道沈杳劝他开演奏会有什么目的,就像沈杳猜到了他早就订好了演奏会一结束的飞机。
沈杳猜到了他不会放手,所以逼着他放手。果决,残忍地让徐意白铭记下这血的教训,刻骨铭心地牢记住这一天。
在下一次见面之时,徐意白会失去再次囚禁沈杳的勇气,他不敢不给沈杳足够的自由。
*
沈杳醒转的时候,眼前已经是一个陌生的环境,右手上挂着的点滴似乎是止痛药,有效地缓解了伤口的疼痛。
他安静地靠在床头上,不吵也不闹。等到点滴没得差不多,护士像是掐好时间一样地走了进来,安静无声地替他拔掉了针管。
沈杳按住手上的针口,赤着脚走下了床。他腹部还缠着纱布,却像是感知不到疼一样地走到窗边,俯瞰了一下脚底的风景——很熟悉,这里是晏家的住宅。
他的视线转会费房间环顾了一圈,可是这里不是他曾经住过的客房。这样沉闷的装修风格,却很像晏知行的房间。
沈杳在这里住了很长一段时间,他唯一见到的就是医生和过来给他送餐的佣人,但房间里却给他留了很多解闷的东西。
他的伤口一点点地痊愈着,只要不进行剧烈运动,就已经不会感觉到痛意。
“咔哒——”
今天房门打开的时候,沈杳听到了点不一样的脚步声。他看到陈双慢慢地走了进来,手上还捧着套衣服。
陈双把衣服放在了他身侧,他对沈杳的态度还是一如既往的温和,好像这就是他的职责所在:“抱歉,应该让您好好在家休息的,但是不太方便把您一个人留在家里。”
他说得模棱两可,但沈杳猜出来他的意思。他当初在订婚宴上做得太不留情面,把整个晏家的面子都丢在地上踩。
这种豪门贵族最在意的就是脸面,现在,应该是晏知行护着他。
“没事。”
沈杳冲他笑了笑,他拿起床上的衣服道,“你出去等我一会吧,我马上就会出来。”
沈杳没让陈双等太久,他们两个坐着电梯下去,有一辆车早早地就停在了楼下。
他打开后座的车门坐进去,从他住进晏家开始,第一次看到了晏知行。
晏知行坐在后座的左侧,他还是通体穿着黑色,手仗倚在车门上。
“你的腿还能走吗?如果就这样断了的话,好像也挺可怜的。”
沈杳的眼神像是真关切,转面他却又道,“不过手仗很好看,多用一段时间也很不错。”
晏知行却没只是握紧了手仗的把手,他目视着前面,神色一如既往的冷淡,像是没有听到沈杳说的话。
他带着沈杳过来的地方是一个隐秘高端的私人会所,晏知行手上拿着手仗,一路带着沈杳走进了提前准备好的包间。
那里面只有一个面容俊朗的alpha在等候着他,alpha的表情略微有些不耐,在晏知行进门的那瞬,又隐藏得很好地收敛了起来。
看到后面跟着的沈杳,他的视线从那张漂亮的脸上掠过,表情似乎都变得愉悦起来。
目光只是停留了一瞬,又很快回归了严谨的交谈。Alpha正襟危坐着,可是他却无端地给晏知行让人很多利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