炒熟的面粉,再拌入猪油炒香,最后加入事先炒熟碾碎的芝麻、核桃和杏仁,吃时加糖用水冲开。用酥油炒也好,只是酥油太贵了,关鹤谣便买了猪肥肉自己炼油。
简单的做法,简单的材料,如此朴拙,似难登大雅之堂。却少有人知,它是曾经在新。中国国宴大放异彩,款待过外宾的美食。
实算不得雅致,也没什么讲究,然抿一口,就会被它浓郁的香气扑倒。喝油茶面时感受到的满足,就是人类对油脂、碳水和糖分刻进DNA的热爱。
这份亘古不变的热爱,能让超模泪目,能让高僧还俗。
入乡随俗,关鹤谣索性给“油茶面”
改名成“油焦面”
。
新制的这“油焦面”
明明香甜浓郁,萧屹却觉得嘴里发苦,他心不在焉地喝了两口,没话找话,“今日在国公府做了什么菜?”
关鹤谣果然立马意气风发,打开了话匣子。
萧屹心中失落又欣慰,罢了,只要她开心,就算她的故事和我无关又如何?
“太夫人似不太爱吃鹌子,但朝散郎喜欢,夸了好几句呢。”
萧屹:……和我无关,也不能和你有关,关策你等着。
关鹤谣讲完了故事高。潮——“鹤厨娘巧制鲜奶。房”
,贴心地停下来去喝油焦面,给观众一点喝彩的时间。
这是个刷存在感的好机会,萧屹赶紧表忠心,“我也想尝尝小娘子的奶。房。”
“噗咳咳咳咳咳——!!!”
一击必杀,关鹤谣险些呛死在碗里,惊天动地咳起来,半天都止不住。
她咳得小脸爆红,眼中泛泪,萧屹忙给她倒水,却被她一把拂开。
那茶杯倾倒,在桌沿骨碌碌转了两圈,终是“啪!”
一声碎到了地上。
三个人都被惊到了。
萧屹愣怔地看关鹤谣眼中涟着盈盈水光,似嗔似怨地瞪他一眼。
他还来不及反应,关鹤谣已经猛起身,“咳咳,我吃饱了咳,你们慢吃。”
她端着碗胡乱地跑进厨房,低头看看自己寂寞如板上钉钉的胸口,咬牙切齿,“尝你大爷尝,我还没有呢!”
萧屹默然,再无食欲。
自打昨夜他写下了那张字签,小娘子的态度就非常奇怪。中午听掬月说小娘子特意给他买了鱼,他还稍稍安心,以为自己多想了。
然而刚才——
她虽仍年少,但聪敏早慧,并非不识风月之人,定是昨日自己唐突表露心思,惹她烦恼困扰。
虽不知她为什么突然生气,但那绝对不是正常的反应。
相识以来,她一直待他亲切自然。
虽然很多时候,她的举动大胆到让萧屹都很不好意思,但他知道那是她澄澈天性使然,并无一丝浪荡谄媚。
他喜爱她这份活泼热烈,甚至罪恶地开始享受这份亲近。
同居一室,共享三餐,每日目送她出门,又侧着耳朵盼着她回来。
太过亲密,太过美好。
让他无意间忽略,或者说是刻意忘记了:这一切,不过是因为她对他人苦痛感同身受,不过是出自对一个陌生人的救助。
握他的手,是因为郎中在给他缝伤口。
待他温柔,是因为他受了重伤。
陪他聊天,为他下厨,皆是因为他被困在这里,无法外出。
换成任何一个人,萧屹握紧拳头,沉沉闭上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