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夫人缓缓道:“这池子本是建来操练水军的。”
她是武将遗孀,关鹤谣以为她要痛心疾首这池子未得其用,却见她露出一个祥和的笑容,“现在竟能如此予以百姓游玩,实是家国之乐。”
万物安其生,百姓安其业。
“如此,你们公公和大伯父便没有白死。”
正因是武将之家,才知止武的可贵。
关策和关筝均沉声应和。太夫人当即暗暗埋怨自己扫了小辈们的好兴致,忙道:“阿秦若是想去,会几个伙伴去就是了。或等初二你大哥得了假,让他带你去。”
关筝连连摇头,心有余悸,“刚一开池,人太多了,孙女先不去凑这个热闹。等哪天人少的时候,再好好游览一番便是了。”
她叹一口气,“若不是三月三春宴不能推脱,那日我都不想去了。”
其实,贵女们向来在水心殿的大平台上观赏水戏,有玉席香扇,有仆从侍奉,并不会被人群冲撞。只是关筝想起她那些疯狂的女伴,觉得她们比拥挤的人潮还可怕。
“去岁五哥荡水秋千时,陈尚书家的九娘子叫得我现在脑袋还疼。”
关筝摇摇头,不堪回首往事。
她只记得贯穿耳膜的尖叫喝彩中,周围的小娘子把手里的帕子、头上的花“嗖嗖嗖”
往水里扔,就好像把她们的矜持和端庄也扔了。又不知是谁提起这是她家义兄,于是她被群起而攻之,七八张嘴询她萧五哥年岁、官职、可否订亲什么的,噪得她都想把自己扔池子里去。
太夫人被她这皱着鼻子,抚着胸口的小样子逗得哈哈大笑,“你且与她们说,他的婚事由他自己做主,她们便不扰你了。”
“那还得了?”
关筝睁大了眼睛,“那她们就要每日去锦哥哥门口堵人了。”
“他和你二伯父一样倔,岂是堵就能堵来的?”
关策不敢搭腔,只借着喝茶偷看关鹤谣。
这小娘子与他商讨三月三金明池之行时,一派自然大方。现在提起五哥婚事,她仍是神态如常,低眉敛目地站着。
于是每日抓心挠肝好奇这两人是否有进展的关策,不由咂咂嘴。又替他着急,又幸灾乐祸。
这倒霉五哥,怕是还在单相思呦。
瞧瞧,人家小娘子根本不在乎他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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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不被在乎·屹正被关鹤谣缠着问话。
“等等哈,茄—子—是吧,”
关鹤谣疾笔记下,“好了,还有吗?”
萧屹摇头,“阿鸢先别写了,伤眼睛。”
刚用完夕食,关鹤谣便将他摁回桌边。先问他平日喜欢吃什么菜、喝什么酒、点什么茶,问得事无巨细,竟仍嫌不足,又分门别类记起他喜欢吃的食材来,用蝇头小楷都记了满满两张纸。
关鹤谣很是得瑟地瞟向桌上新烛,“不伤眼不伤眼,你看国公府的东西就是好。”
这可比她以前买的黄蜡亮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