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陶点头说:“知道。”
钱芳晴从厨房出来到卫生间轻轻推开门看了看,钱芳丽叫她进来。芳晴进去顺手将门带上。
“妈妈刚才被吓得小便都尿了出来。”
钱芳丽说,“妈妈说什么我真的没有听清楚,没想到爸爸的耳朵还挺灵光的!”
“妈,那个张馨兰是谁,你认识吗?”
钱芳晴没有理会芳丽的话,只顾着问母亲。
“是他学校的老师,我认得。不能说,你爸火会打人的。”
薛芮文有些紧张地说道。
“不会的,现在都老了,再说爸爸也不是那样的人。”
钱芳丽安慰着母亲。
“妈,你怎么连爸爸在海一中时的事情还记得这样清楚的?”
钱芳晴边给母亲擦脚边试探地问道。
“那时年轻,记性好。家里就靠我的工资过日子,你奶奶听说你爸要被关进牢房,气得都生病了。你爸回家不久,不知是第二年还是第一年她就死了。”
薛芮文慢条斯理地说着,“你们在家,他不敢和那个保姆一起来欺负我的。你奶奶在的时候,她会帮我骂那个西来的。”
没想到母亲对过去的事情记忆是如此的清晰。钱芳丽还依稀记得那时自己已经是十三四岁了,虚岁还是实岁她始终没有搞清楚,反正奶奶说的是虚岁,妈妈说实岁是要减去一岁的。学校在轰轰烈烈地进行着“批林批孔”
、“评法批儒”
和紧接着的“评《水浒》”
运动。就是那时候,钱芳丽知道孔子就是孔丘也叫孔老二,是历史上最大的儒家,也知道了最大的法家是商鞅和他的“商鞅变法”
,至于怎么个“变法”
,报纸上有墙上的大字报也有。写作文时,就从报纸上抄些内容下来,这是钱芳丽印象最深的学校里的作文课。什么是儒家和法家,就是现在问钱芳丽,她也说不出个子丑寅卯。那个时候可不一样,报纸上讲的很清楚,法家是革命的先进的,儒家是反动的腐朽的。也是那个时候,她知道宋江是个“投降派”
的!当然,那些都是学校里和街面上的事。
一天放学回家,门虚掩着。钱芳丽知道奶奶在家一般是不关门的,正要喊“奶奶”
,却听见大伯在奶奶房间里说话的声音,好像在讲爸爸的事情。好奇的钱芳丽用手捂着自己的嘴悄悄地走近奶奶房间,贴在木板墙壁上竖着耳朵听大伯和奶奶说话。
“本来过了这段时间就要回来,却又节外生枝!他也不想想,家里就靠芮文一人十几块钱的工资过日子。”
大伯说。
“就这样帮姓张的女老师说句话就要从工厂劳动学校抓到牢房里去?我会给老二气死的!”
奶奶生气地说道,“唉,怎么跟芮文讲哟!”
“我明天到西州去一趟,找几个战友看他们有没有什么办法。”
大伯说,“芮文那里瞒是瞒不住的,我看还是实说吧!”
“我这把老骨头迟早会给他气死的!”
奶奶说,“几个小的也要放学了,我准备生火做饭,眼睛没有闭上之前能做多少是多少吧!”
听到大伯出来的脚步声,钱芳丽很快地退到门外去。刚退出大门外,却被一路小跑回家的钱智男给撞倒,钱芳丽的嘴鼻差点儿就要磕碰到自家门槛,幸亏用手臂挡着,但痛得钱芳丽是脸色铁青,眼眶里的泪水直往外冒,整个人是泣不成声地歪倒在门口。
看到姐姐这幅惨状,吓得钱智男是直叫“奶奶!”
大伯从里面快走出,奶奶跟在后面,边走边唠叨“这小祖宗又惹什么事出来啦!”
大伯扶起钱芳丽,看了她的两手臂,小臂和手掌都有些擦伤,右手小臂一处擦破了皮,渗着血,看着有点吓人。大伯让智男去叫芳华大姐,让她过来陪芳丽去诊所,找妈妈给她上些红汞药水。
叫过堂姐芳华后,智男被奶奶拉了进去,训斥道:“你把姐姐推倒干嘛?你看她磕碰成这个样子!你会帮忙煮饭洗碗?叫你挑担水你都不乐意!你也该懂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