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观晴还是想不明白,究竟为何会变成这样。这和她心里想的不一样,她不认为他们之间应该以这种方式结束,张纹、绍泉与孙离已经忘记了过去,或者说现在的他们与过去已经不是同一个人,可观晴呢?
她似乎一如既往,她也明白了很多道理,她也学到了很多知识,她的境界更上一层,可为什么她好像什么都没变。
依稀间她忆起小时候玩捉迷藏,在她刚闭上眼睛时还能听到周围叽叽喳喳的人声和欢笑声,可是再数到二十时周围便没了声音,她心里焦急的数到一百,睁眼一看果然周围没有一个人。周围悄无声息,她害怕别人抛下她,于是焦急的寻找。直到她找了很久很久,久到她的耳朵似乎出了毛病,久到她几乎听到了藏起来的小伙伴的声音,他们竟然撇下观晴独自玩耍。她像落水狗一般浑身无力的坐在一旁叹气。
只是那种害怕别人抛下自己的感觉永远停留在记忆中。眼泪不知不觉又掉下来,这种感觉太熟悉了,那种别人已经走远,没有人告诉她应该前进了,只有她还傻呆呆的原地数着数字,睁开眼睛一看,周围已经没有人了。
只有她还留在原地,他们都长大了。她终于意识到,他们已经长大了,只有自己没有长大。她终于意识到,自己应该走了,应该找寻未知和未来,不应该再从未来寻找过去的影子,不应该再用未来套用过去的模板。
她应该真正的离开过去了。抹了抹脸颊的泪痕,她起身敲了敲大门,没过一会一位管家开门,管家正要劝说她离开。只见她掀开帘子说道“听闻往生尊者一直在等一位女子,我正好有他需要的消息。”
姜渡岸难得的在习字,他的字苍劲有力,正如他本人一样大气正直。
管家带着人在门外等候,姜渡岸无意地问有什么事。“回少爷,这位女子说她有您一直要等的人的消息。”
抬起的手顿下,姜渡岸仔细端详女子的身形,女子身形十分眼熟,他有些不确定的放下笔走上前。
又仔仔细细从头到脚端详了女子片刻,直到管家提醒姜渡岸应该好生招待客人,他才回过神来。“是我考虑不周,姑娘坐吧。”
房间里只剩下两个人,滚烫的茶水从茶壶口倒下,宁神香的味道扑鼻而来,安抚远道而来紧张的心绪。
“姑娘知道我要找谁?”
低沉的男声开口,这是她印象中的声音,但她与他并没有那么熟悉,也不知会不会露陷。姜渡岸再没有像刚刚那样光明正大的盯视,只是偶尔能感觉出来他的视线偷偷瞄来。
“当然。”
观晴用平常的语气说话,听到熟悉的声音,姜渡岸脑海中立即浮现出记忆里的人,他试探性问道“姑娘可以把幂离揭开吗?”
观晴将幂离解开放在一旁,姜渡岸的眼珠死死盯住她的脸颊,直到彻底看清了她的样貌。
姜渡岸一开始有些犹豫,但随即又是狂喜,他从榻上起身坐到观晴旁边,双手握住她的肩膀将她压向自己。“你回来了,你终于回来了,我们好久不见,我竟然差点没认出你。”
观晴无奈的笑笑,他不是没认出她,因为她本来就不是喜雨,况且喜雨经过那么多事,性格应该会改变很多,他不一定是认不出来,有可能是不敢相认。
但无论如何,此时的姜渡岸拥抱住观晴,仿佛重获至宝,两句身体相贴,观晴能感受到姜渡岸沉重的心跳声,此时他的心跳动极快,显然是极其开心极其激动极其惊喜。
两人激动相拥,直到观晴也受到感染,心里柔软了许多,甚至心疼真正的喜雨不愿与姜渡岸相认,让他苦等了五十年。姜渡岸放开观晴,拉着观晴的手要带她逛逛姜家府邸和翩鸿楼。
“你不知道你走后的一百年生了什么,许多尊者为了保全小辈,与魔道尊者同归于尽,我们这些小辈继承尊者的遗志,共同抵抗魔修。还有观晴,你知道她吗,她比你先五十年回来,只是一回来就好像变了一个人一般。”
说到这,他又转回身拥抱观晴。
“对不起,让你吃了这么多苦,我太没用了,竟然连你们被星盘传送到哪都不知道。我一直想找到你们,后来我去了魔界一趟,专门研究了空间裂缝,但还是一无所获,而且即使是魔道尊者也不知道你们去了哪,他们对空间裂缝的研究也有限。”
观晴知道姜渡岸变狡猾了,或者说变老道了,他说这些是想从喜雨口中撬出秘密,撬出或许有关于升仙路的秘密。没想到姜渡岸是这种人,观晴迅冷静下来,决定不告诉他答案。况且即使告诉他也没用,升仙路并非想走就能走,他不见得够资格。
观晴装傻充愣,说自己当时晕了,什么也不知道,等自己醒来就被传送到修真界其中一处地方。姜渡岸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没关系,只要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翩鸿楼内部建筑宏博穹深,且分为好几部分,除了公共建筑外,剩下的部分都是各个古老家族的府邸,府邸森严,且界限分明,家族间互不侵犯。虽然看似这些家族表面上风平浪静,但家族间很难合作,一旦一个家族出了事,不把其他家族拖下水就算不错,根本不可能互相帮忙;而更重要的是,翩鸿楼家族修士对家族的忠诚度高于一切。
观晴在内心摇了摇头,翩鸿楼这样只是在硬撑,变故迟早会生,而以现在这种状态牵一必然动全身。姜渡岸似有所觉,语气轻松缓慢“其实这些年来各家族之间会通婚,所以家族间的联系也变的更加紧密。或许在不久的将来,在变故陡生之际,能给各个家族带来一线生机吧。不求家族绵长,只求血脉永存。”
“即使将来家族不在,顶替而来的是别的制度和权力更迭也不在乎吗?”
姜渡岸笑笑“虽然修士自大,可几乎没有任何人会自大的认为自己能逃脱的了命运的主宰。沧海桑田,东隅已逝,桑榆非晚。”
观晴似有所悟,心底反复念着这句话东隅已逝,桑榆非晚。修真之人早已不如一百多年前骄傲自得,取而代之的是等待秋日到来的耕种者心性,只知当下,不求未来。没想到一百多年过去,人的意志竟可以有如此天差地别的变化,让他这个生于一百多年前的古人反而不太适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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