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哥倔强地抬头。直到这时她才注意到,周辙的个子很高,此时他正屈着一只手臂压在门上,那庞大的身形竟如要吞没她一般,严严实实罩在她的头顶。
无来由的,锦哥心里一阵莫名慌乱,她下意识地倒退一步,拉开和周辙的距离,警惕地望着他。
看着她满眼的抗拒,周辙不禁有些恼了,“你需要帮助。”
“我不需要。”
锦哥倔道。
“不,你需要。”
周辙也犟道。
“我不需要!”
“你需要!”
“不需要!”
“需要!”
门外,听着门里那二人竟像孩子吵架般只重复着这么两句无意义的话,老掌柜忍不住摇了摇头,抬手敲敲门。他本打算倚老卖老就这么闯进去劝架的,谁知他才刚一伸手推门,门后的周辙就不耐烦地在门上擂了一拳,吓得老掌柜当即就缩了手。
他看看左右,又想起隔壁天字二号房的人昨晚就没回来,这才压低声音隔着门劝道:“少东家虽是好意,但也要看人家愿意不愿意接受。”
见老掌柜帮着自己说话,锦哥不禁扬眉瞪向周辙。周辙则不悦地眯起眼。
老掌柜又道:“锦哥也莫要生气,我们少东家虽然鲁莽了些,却是出于好心。我们相处多年,你的为人我们都很清楚,你不愿意依靠任何人,也不肯沾别人半点的便宜,这是你的骨气。只是,你住的那地方确实也太乱了,昨晚只是侥幸,万一真出了什么事,那可都是哭都来不及的大事。”
锦哥倔强地咬着唇,半晌,不服地道:“我相信那些人只是走错了门,那里的人家都是一穷二白的穷户,没什么值得贼惦记的东西。”
周辙忽然向她逼近一步,压低声音道:“被贼惦记的东西,不仅仅只有财物,也许是人。”
锦哥皱起眉,下意识地倒退一步,拉开和他的距离。
周辙则又逼近一步,继续说道:“你在这市井里厮混,应该听说过采花贼的大名。”
锦哥的脸色一白,不自觉地又倒退了一步。
周辙再次逼近,“除了采花贼之外,还有人拐子。你不要告诉我你没听说过这些人。你也不要告诉我你觉得你们一家住在那种地方很安全,你妹妹和你弟弟,还有你,你就没现你们一家人的相貌在那种地方很显眼吗?我还真是纳闷,这么多年你们一家是怎么平平安安过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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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得罪
锦哥被周辙逼得连连后退,直到她的腿弯碰到一张鼓凳,身体一下子失去平衡,往后坐去。
周辙的眼眸一闪,飞快地抓住她的肩帮她稳住身形,然后又飞快地缩回手去。那度,快得让锦哥几乎以为肩头的触感只是一时的错觉。
她坐在鼓凳上,抬头怒瞪着周辙。
直到这时她才现,这周辙竟和那个白凤鸣一样,都生着一双桃花眼。只是,和白凤鸣的轻佻妩媚不同,周辙的桃花眼总给人一种冷冽之感。这大概是因为他老是习惯性地半垂着眼,又喜欢透过睫毛看人的缘故。
她的脑海中刚飘过白凤鸣看她时那让人不舒服的黏腻眼神,就听周辙又道:“还有那个白凤鸣,你也不要告诉我,你不知道他为什么缠上你。”
锦哥一怔。这周辙,似乎总能知道她在想什么。
“你很清楚,以你的能力,其实你根本保护不了你的家人。”
周辙居高临下又道。
锦哥猛地抬头,愤愤地瞪着他:“你胡说!过去几年我们一家……”
”
过去的几年,”
周辙冷笑着打断她,“过去的几年只能说是你们一家好运,没遇上什么麻烦人麻烦事,只要遇上一桩,哪怕只是像昨晚那个小偷想要溜进你家那么一桩小事,你以为你能怎么做?凭着你这小细胳膊小细腿打跑对方?还是说,非要等那些人杀了你们一家人,你才知道你根本就保护不了任何人?!”
“你!”
锦哥愤怒地拍案而起,两人像两只斗牛般几乎以鼻尖抵着鼻尖地对瞪着。
只听周辙冷冷又道:“其实你骨子里跟你父亲很像。”
锦哥一怔。
“你觉得你父亲对不起你们,可如今你的行为跟你父亲又有何区别?难道你的自尊就比一家人的安危还要重要?”
锦哥只觉得一阵热血上涌,她想都没想,抬手就甩向周辙。
周辙飞快地捉住她的手腕,压低声音沉沉说道:“你已经打过我一记耳光了。”
锦哥气得手都抖了,胸口也在急地起伏着。看着她那被怒火烧红了的双颊,周辙岂能不知道,他是触及了她的逆鳞。但这丫头又有着该死的顽固,使得他不得不下此死手。
“我知道你不怕死,以前你就说过,‘民不畏死奈何以死惧之’,可你有想过你的弟弟妹妹们吗?他们是不是也愿意就这么去死?”
锦哥怒瞪着他,两人僵持半晌,她终于冷静了下来,从他掌中夺回自己的手,瞪着他沉声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周辙仔细看着锦哥的眼眸,见她终于平静下来,便放开她,转身坐到桌边,拿起茶壶给两只茶盏都倒上茶水,这才抬眼看着锦哥道:“眼下我只是这茶楼的少东家。”
“眼下。”
锦哥讥嘲地重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