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青岚看着看着,不禁又想起朱蕊跳崖前的一幕,裴江武骑在马背上,英姿勃,手握长枪,身边跟着几个嘴脸不太好看的副将。他嘲笑朱蕊的身份,又欣赏朱蕊的勇气。傅青岚还记得,裴江武说的那句“日后还可对月当歌,把酒言欢!”
只是当时立场不同,朱蕊没有闲情来判断他话的真假。
可如今看来,他确实是个惜才爱贤的将军。傅青岚捏起地上的土,在裴江武坟前撒下,随后对着凌霄瑾说道:“我想单独跟他说几句话。”
凌霄瑾意会,自动走远。
傅青岚走近墓碑,用手拍拍墓碑顶端,像是见到了一个好久不见的老友,“裴将军,好久不见!”
她无力笑了一下,怅然说道:“我们两还真有缘,之前,朱蕊死在你的围困之下。如今,我却好好的站在你的坟前。我一语成谶,你果真被新君抛弃了。如此看来,老天也算是公平。你给了李沐将军体面,我很感激你。那时候你说对月当歌,把酒言欢,我觉得你是妄想,可如今我却想和你喝一杯。如果我们当年不是敌人,今天便可把酒言欢!可惜,不会有这一天的到来了。”
傅青岚对着裴江武坟茔了一会呆,又走到旭阳坟前,同样捏土撒下,“旭阳,你为了心中执念,做错了很多事。如今,也算是受到应有的惩罚。我不是那些受害者,不能替他们原谅你。你说自知报应,但你不后悔。你的这份忠义让我很动容,如今将你葬在你义父旁边,也算是全了你生前的想长相伴的心愿。你说你义父执念太深,但你自己何尝不是这样?下辈子,我希望你做个纯粹的人,能快乐一点。”
“旭阳,其实昨夜,我有很多问题想当面问你,只可惜你没给我机会。所以,今天还是要得罪一下!”
傅青岚说完,向站在远处的凌霄瑾招招手。凌霄瑾快步过来,傅青岚问道:“子珏,你就不怀疑我为什么要跟一个毫不相干的死人单独说话吗?”
凌霄瑾随意道:“裴将军忠勇,重情重义,凭谁见了,心中都有无限感慨,不足为外人所知。”
傅青岚垂眼笑笑,道:“子珏,现在可以问灵吗?”
凌霄瑾点头,从虚丹中取出伏羲琴来,指尖轻轻拨动几根琴弦,一曲悠扬婉转的音律沁入山间,旭阳的坟头一时飘出点点星火。
傅青岚对着星火问道:“旭阳,是你故意引我们去王家村的吗?”
扩散的星火没有反应。
傅青岚又道:“你为什么要当街杀城阳侯的儿子,这样做对你没有好处。”
那片星火依然没有反应。
凌霄瑾向傅青岚解释道:“问灵,它们都只会回答自己做过的事。”
傅青岚不禁汗毛竖立:“意思是,城阳侯的儿子不是他杀的?”
凌霄瑾转头问:“城阳侯的儿子是不是被你吸食了精气而亡的?”
那团星火动了动,摆了一个傅青岚不认识的阵型,凌霄瑾解释道:“他承认了,是他吸食的,但他不知道那个是城阳侯的儿子。以往他都是找个僻静的地方下手,也不知道那天为什么会在白日里动手。”
傅青岚再问:“那你吸食精气,有没有挑人的特征?”
星火又变动了阵型,凌霄瑾解释道:“它说,城阳侯儿子的身上,那天扩散出很纯正的精气,被他闻到了。而且当天李沐的身体反应很大,急需一个这样淳厚的精气滋补,他不得不冒一次险。”
傅青岚道:“如今这世上,都有谁知道你的计划?有几个?”
那堆星火移动成一个箭头,直指山外,凌霄瑾默了默,道:“它说,有一个人,那人在河东。”
傅青岚小声嘀咕,“河东?河东最大的姓氏就是裴氏。难道???”
嘀咕完,她又问道:“那人叫什么名字?”
星火不再移动。
“那人姓什么?是姓裴吗?”
星火依然没有变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