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正在脱靴的杀阁弟子抬头问,他手里还搭着湿漉漉的鞋袜。
“肯定是!不然阁主也不会大半夜下令,让我们都过来。”
“除了这等人物还有谁能请得动阁主!”
眼见客栈里又起人声,忽又有人道
“既然是将军,那我也跟着去找阁主!”
“算我一个!我也去!”
“这他娘的贼老天!下什么雪!”
“为了将军,我也要去!”
即使是阁里最小的师妹也站了出来。
李缘缘目光扫过众人湿透的衣衫,冻紫的嘴唇,哆哆嗦嗦、骂骂咧咧却毫不迟疑地站起身往外走。
“诸位……”
她扑簌簌滴下泪来。
“去什么去!”
华秒大师父气得一拍桌子,“都不想活了!”
他摸了摸自己的胡子,摸到一手刚化的雪水眼睛都气圆了,骂道“你们都是学医之人,哪里能这般糊涂!方才已在这大寒雪天奔过一轮,若是再去,别说今日能不能回来,就算是回来了,日后骨寒皮烂,逢雨偏阴便疼痛难忍,别说是行医,恐怕是针都拈不起来!”
“可是师父!那是大将军啊!”
有弟子喊道,众人附和。
——那可是沈大将军啊!
华秒大师父立刻高声道“将军也是人!日后还会有千千万万个将军!”
他话音刚落,便有人喊道
“不会有了!”
是阁主身边的小厮,他头上的雪化了一半,顺着脸颊往脖颈里淌,更夸张的是他脸上的泪,汇成一汩细流,夹杂着细碎的冰碴。
“阁主还在七里亭等着,这么大的雪,他还在等!阁主的意思大师父你还不明白吗?阁主把将军的命看得把自己的还重啊!”
此世间人,青年才俊又或目不识丁者,黄垂髫又或村夫农妇,论起邗朝大将者,脱口便是这位将军。
是十三岁出征七年,一剑横收十三城也是孤身千里单骑,智取边关九座城,将军硬生生将覆水难收、濒临国破的邗朝拉回了正途。
朝廷立嫡立长、争权夺位不顾底层黎民百姓死活,是他赈灾治水,开仓放粮;贪官污吏恨不得从万民肠子里刮出油水来,是他横刀立铡,斩出了个海晏河清;边关狄夷肆虐,杀人舔刀,是他率领亲兵,逼退狗贼奴数百里,挂敌人头颅于城墙,杀得狄夷王室求饶。
邗朝这七年枯木逢春,将军便是那人人向上天磕头求来的一线黎明!
“而如今,他成了枯木,我等却踯躅于此,何其可悲?”
大堂里寂静了片刻,忽听见极其轻微的咳嗽声。
“将军!”
李缘缘惊呼道,连忙跑向那撑着门框的人。
众人眼神唰的扫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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